梅雨季過後,田裡溝裡就開始漲水了。
那水漲老高,人一腳踩進去,半個人都能陷進去,這會兒想抓黃鱔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
與之相對的,這段時間來,黃鱔也收得少了。
從最開始的每天五千斤往上,到後面四千斤,現在每天只能收兩三千斤了。
葉歡暗自估摸著,黃鱔買賣大概也就只能再做半個月時間。入了秋,天氣轉涼後,黃鱔泥鰍都鑽洞裡越冬了,到那時候恐怕收得更少。
葉歡尋思著,突然有些後悔。
前段時間縣高官張良來的時候,也沒問他開個介紹信啥的。要是能有縣裡開的介紹信,就能去省城,甚至去京城發展了。
眼下倒是能天天都去省城,但也就當天去了當天回。
沒介紹信,連招待所都去不了,只能睡橋洞。指不定哪天就被人給當成流竄犯抓起來呢。
“看來得另外找賺錢的法子了啊。”
和他一路的軍子聽到這話,下意識問了一句:“啥賺錢的法子?”
“還沒想好。”葉歡撇了撇嘴,讓軍子建國兄弟倆專心趕車,他自己則倒頭躺在板車上,悠哉悠哉的睡覺。
“要不還是繼續倒騰黃鱔算了,這玩意兒這麼賺錢,不倒騰多可惜?”軍子說道。
張建國撇撇嘴。“倒騰黃鱔也不能倒騰一輩子啊……你沒看這段時間黃鱔都收得少了?按照我的估計,再能收大半月,估計也就到頭了。”
聞言,葉歡突然沒了睡意,半坐起來,看向張建國。
這小子和軍子年紀相仿,但想得可比軍子長遠多了。而且眼光也還不錯,竟然能看透這個市場。
他下意識問道。“建國,你有啥見解?”
“啥見解不見解的。”張建國撓撓頭,憨笑道:“就是跟著歡哥你跑了這個把月,心裡還能沒個數嗎?”
“再者說了,你沒見現在縣裡賣黃鱔泥鰍的,多出來好多。”
“我聽說……鄰村也有人開始收黃鱔了,只是估摸著沒多少本錢,收得不多,但多少也算是把咱們的生意給搶了過去。”
張建國說到這,又是一陣撇嘴,有些無奈。
對於這些,葉歡心裡當然也清楚得很。
隨著改革開放的序幕拉開,做生意幾乎算是大勢所趨。誰也不是傻子,看別人賺了錢,自己照貓畫虎還能學不會麼?
對於這些,葉歡管不著,他也沒那心斷別人財路。
自己吃肉,總要給別人喝口湯不是?壟斷市場的事情幹不得,這事兒要是做過火了,往後麻煩事兒多著呢。
而且黃鱔買賣這事兒終歸只能幹一時,幹不了一輩子。
沒必要在這上面多下功夫。
葉歡想到這,重新躺了回去,嘟囔道:“好了,心裡知道就行了,反正只要咱們這黃鱔能交出去就行。”
聞言,軍子和建國兩人都不說話了,一門心思的趕著牛車。
剛到村口,還沒來得及把牛車還給老劉,張和平就突然衝了過來,把葉歡嚇了一跳。
“怎麼著?還要為那頭驢的事情扯皮不成?”
看了看張和平身後,張嬸兒並沒有跟來,讓他暗自鬆了口氣。
但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張和平就直接撲了過來,看那架勢,好像是有殺父之仇一樣。
葉歡也著實嚇了一跳,心裡琢磨著,自己也沒幹什麼對不起張和平一家的事情啊。
也就借了他家的驢……但那是事先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