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生產隊收了工,來找葉歡收黃鱔的人更多了。
好在都一個村的,說好等賣了黃鱔再給錢。有些人信不過他,黃鱔拿來了,沒見著錢,又給拿回去了。
即便是這樣,兩小時的功夫,又多出來將近三百斤。
送走了人,接過夏芸記賬的小本本看了兩眼,葉歡心裡也沒底了。
這要是百來斤黃鱔,葉歡還有把握賣出去,大不了就是守攤的時間長點。
但這前後加起來,足足八百多斤黃鱔,這要是賣不出去,那樂子可就大了……全村人都等著看他的笑話呢。
葉歡估摸著,要真賣不出去,可就不止看笑話那麼簡單了。估計捅到公社那兒去,死活得被扣個投機倒把的帽子。
雖然兩世為人,但他也沒做過水產生意啊。
別說夏芸了,就連軍子看到這架勢,都嚇了一跳。
“哥,這麼多黃鱔,咱得賣多久才能賣完啊?一個攤兩百斤,咱明天開兩個攤,頂多一天也就賣四百斤啊……而且看這架勢,往後只會收更多。”
葉歡估摸著,這八百多斤黃鱔,真要拿去菜市場零售,恐怕得賣好幾天。
但這鮮活的東西,又是水產,最是容易死。死了過後,腥臭味能燻人一大跟頭。
黃鱔雖然比魚活的時間久點,但也頂多能挺個兩三天時間。
加上現在又是秋收,一年中氣溫最高的時候。估計還沒等自己兄弟倆賣完,黃鱔怕是都死完了。
“出息……怕個啥?大不了到時候咱搞批發!”
軍子不懂批發是個啥意思,但經過上次賣黃鱔的經歷,卻也知道,自己這個表姐夫一定是想到啥辦法了,連忙追問:“哥,你吩咐就是,我照你說的辦。”
“明天先拉兩百斤去縣城裡賣著,我去一趟省城打聽下情況。”
這年頭做點零售,大夥兒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糊弄下就過去了。
但真要大規模的私人搞批發,絕對會被扣上投機倒把的帽子。
葉歡哪怕是有心,也沒那個膽……在這一步一個坑的八十年代,還是小心點,真要被抓進去勞動改造,那麻煩可就大了。
前世中,葉歡以前在沿海打工,聽鄂省的一個朋友說起過,七十年代的時候,他們村生產隊就帶頭搞水產養殖,魚,螃蟹,黃鱔啥的。
葉歡當時還好奇的問賣給誰,朋友說:“當然是賣給當地的水產公司了,小縣城都有水產供銷社,只要拿著鄉上的介紹信,找水產公司就給收。”
蜀都水產行業起步晚,縣裡雖然有水產供銷公司,但只是個三級站,真要收購,只能去找省城的供銷公司。
第二天,天還沒亮,也不用葉歡去喊,軍子自己就過來了。
甚至連夏芸都起來了,煮了兩碗稀飯給他倆喝了,又炕了兩個餅,吩咐他倆在路上吃。
本來夏芸也說要去的,他沒讓。
一方面是因為夏芸身體本來就虛,又經過服毒自殺那麼鬧騰了下,還沒緩過氣來呢。
另一方面還因為,青青一個孩子在家沒人照顧,他可不放心一個四歲的孩子一個人在家。
再者說了,這些活兒本就不是女人該乾的事情。
還是昨天的位置,把驢遠遠的栓在樹樁上,雖然遠點,也在眼皮子底下,不會被人順手牽了。
他跟昨天一樣,找茶館要了點開水,就著水和軍子一人一個大餅吃著。
一開始葉歡還招呼著幾個買菜的大媽,之後就讓軍子自己撐場了,他抱著胳膊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