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輩子是個爛褲襠洗也洗不淨。
聽著過道里偶爾傳來姐妹們接客的嬉笑聲,眼前清澈的眼神就像兩個世界。本來大家都渾濁她也沒覺得自個兒多不堪,無論出來賣的還是出來找樂子的,大家都是一路貨色誰也別嫌棄誰。
突然來了個異類,怎麼襯得自個兒就這麼髒了呢?
清瀾想不通。
捏捏手裡的銀子,一定是今晚的錢太好掙了讓她都有心思矯情起來了。
想著忽而又掩唇笑起來,笑著笑著眼角就溼潤了,看著今晚那公子不解的瞧著她,清瀾拿出帕子趕忙擦了擦,“讓公子見笑了。”
莊硯看這人盯著自己看,後又一會笑一會哭,遲疑道:“你……沒事兒吧?”
和他們村老婦丟了孩子後腦瓜不正常時那麼像呢?
清瀾收起帕子,“沒事兒,能有什麼事兒呢?”
莊硯又看她一眼,沒再說什麼。
“公子日後還是別來這種地方,不適合你。”
沒想到一個風塵女子第一次見面能說出這種話,莊硯這次用正眼好好打量了她兩眼。
清瀾看懂了莊硯的眼神,自嘲道:“公子這般看人莫不是覺得這裡面都不是好人,清瀾是自甘墮落?自願以色侍人?”
莊硯忙擺手:“你誤會了,我沒……”這麼想。
實際他當時確實是覺得能說這話的女子怎麼會在這地方。
還真有點百口難辯!
莊硯一時著急又不知道說什麼,他確實那般想過,只是意思真不是看不起的意思。他其實也知道在這裡面的人能對他說這樣一句話心地肯定是個好的……
想求助王玉景,可他和一女子打得火熱,他悄悄拉了兩次都沒反應。再看一眼彷彿悲痛萬分的女子,莊硯道:“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
“清瀾知道,公子無需自責,像我這樣被親生父母賣進來也就和個物件兒差不多……”
莊硯聽過阿鯉說在人伢子手裡討生活的日子,說得很含糊。但那日子一定比描述的還苦,他每每光想到就心痛得發抖,聽不得見不得這種被賣進來的話,脫口而出道“那你要出去嗎?”
“……什麼?”
“你…你要贖身嗎?我……我可以幫你贖身…我……”這裡面贖人也不知道多少錢,莊硯不知道自己的銀子夠不夠,他想說他娘子有錢可以幫她贖身,可阿鯉最近都不在。
清瀾那一刻提起了心,是真的燃起了希望。可看他為難的神色,也就知道了,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樣。
嗓子裡像塞滿了棉花,清瀾啞聲道“公子別為難了。”
“我想給你贖身的…我不知道我銀子夠不夠……不夠我可以讓我娘子來幫你…她要…十幾日才回來……”莊硯還是選擇實話實說,說完就看著對方,希望她相信自己說的是實話吧!
“公子當真要給我贖身?”這就像一個笑話,也像一個夢,樓裡姑娘們經常做的夢。
除了勾心鬥角,時常大家也苦中作樂。盼著,望著,說不定哪天就被有錢的員外瞧中了呢。
他問:“當真的,你…要多少銀子啊?”
清瀾的心劇烈的跳著,她不敢相信,定定的看著莊硯,大腦飛快的轉著。又怕他只是隨口一說趕忙拉開門跑出去找人。
莊硯看著人像團龍捲風似的跑出去,也不知道這姑娘到底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