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風箏,他輕輕拿起這只風箏,然後跳下了屋簷。
一個小孩歡快地接過了風箏,道了一聲“謝謝哥哥”後,同其他夥伴去玩了,他雖然瘸了一條腿,跳起來卻比正常孩子跑著都快。
雲巒正看得發愣,就聽身後那個熟悉的聲音道,“今晚便是八月十五了,準備好了嗎?”
對了,八月十五。
他這一上天,自我感覺只過了幾個時辰,人間已經過去幾天了。
他笑著搖了搖頭,“也沒什麼需要準備的,不過是再去適應罷了。”
“嗯,”長微摟過他的腰身,輕拍他的脊背道,“我陪你。”
雲巒也反手抱緊了他,眼眶裡又湧出一陣溫熱,只不過照樣只是紅了眼角。
今日風瀾那封信也讓他想起了自己少年的時候。父母不和,日夜爭吵不休,那段折磨人的時光裡要是從來沒有長微出現,他也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兩人無聲擁抱了一會兒,便一同邁步往臥房走。
“你有沒有去無上真境?”走著走著,長微忽然問道。
雲巒回答,“去了。”
“見到重宴了嗎?”
他頓了一下,道,“算是見到了。”
“你們……”
“阿微,事情有點複雜,我回屋慢慢和你說……”
“雲巒!”
一聲呼喊從身後傳來,雲巒回過頭,便見葉承歡一步一踉蹌地向他走了過來,他的臉色依然慘白如紙。
雲巒一怔,“你這是……”長微拍拍他的手臂,道,“沒事兒,他自己作的,已經休養好幾天啦。”
葉承歡沒搭理他,語氣有些急沖沖地問,“風瀾,你見到風瀾了嗎?”
雲巒愣了愣,隨後垂下頭,輕聲道,“算是見到了。”
“那他怎麼樣?嗯?”見他說話有些吞吞吐吐,不似平常,葉承歡有些急了,幾乎想要抓住他的袖子問個清楚。長微連忙道,“你冷靜點,聽雲巒說。”
葉承歡於是緩緩收回手,有些期待又有些遲疑地澀聲道,“他……他怎麼樣了?”
雲巒在心裡嘆了口氣,撒謊這種事他很少做,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才是真的像。然而,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既然風瀾想這樣做,必定有他的道理。
“他死了。”於是,他盡量語氣平淡地道,“死在了重宴手上。”
“……”
長微猛然扭頭看向雲巒,表情裡也夾雜著一絲不可置信。
然而,此刻他真擔心葉承歡的心髒。
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真心喜歡一個人啊。
只不過,葉承歡並沒有像他想象中那般頃刻間暴露出歇斯底裡的痛苦,他只是瞳孔無神了片刻,之後驀然清醒過來,道了一聲沒頭沒尾的“哦”後,轉身就走了。
長微不由道,“喂!”
可是那人已經頭也不回跑出老遠了,真難為他作為一個“半殘障”人士也能跑那麼快。
“嘖……這……”他摸摸頭發,隨後伸出手一拍雲巒的臉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他下唇咬了一下,半真半假地責備道,“他都那麼可憐了,你為什麼騙他?”
雲巒舔了下微微發痛的嘴唇,聽了這話猛一抬頭,“你怎麼……”
長微笑道,“我都和你認識多少年了,再看不出來就是傻子。”
“不是我想騙他,是風瀾不想讓他知道。”他輕柔地牽過長微的手,嘆了口氣道,“走,我慢慢和你說。”
完
秋夜寒露深重, 葉承歡斜斜地倚靠在廊柱上, 抱著一壇子酒, 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
冷風搭配烈酒,實在酸爽得很,他那自從被老爹施了家法後, 就一直處於混沌中的腦子,總算清醒了一些。
其實只要細想一下就知道雲巒在撒謊,如果風瀾真的死了, 他又是怎麼知道的呢?重宴總不能有當著一眾神仙的面秀殺人的毛病,再說他如果真的在雲巒面前對風瀾做什麼,雲巒怎麼可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