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舉之人,今日為何如此反常?
葉承歡推開風瀾房間的門,看到裡頭疊得整整齊齊的床褥,微微一愣。昨日是他半夜裡把風瀾給揹回了這裡,臨走之前怕他夜裡著涼,就給他把褥子也蓋上了。
“其實,我自己來就可以了。”風瀾跟著他走進來,淡淡道。
葉承歡隨意道,“無所謂啊,反正我沒事幹嘛。”言罷,他轉過身,笑睨著風瀾道,“就是不知這次是什麼精怪,能把二師兄也傷到。”
風瀾肅了神色,道,“是……”他連是什麼東西都沒說出來,就被葉承歡灼灼的目光給弄得渾身一僵。
葉承歡一臉無辜地道,“你後背不是受了傷?脫衣服吧。”
混蛋,我就不信都這樣了,你還給我裝正經!
“……”風瀾聞言動了動唇,卻還是依言開始慢慢吞吞地解起外袍來,待外袍完全解下,中衣和褻衣脫到腰部便規規矩矩地坐在了桌旁。葉承歡抬起眼睛,見這人此刻根本不在看他,而是扭頭看向窗外,活像個含羞帶怯,即將慘遭非禮的大姑娘。
他“噗嗤”笑了一聲,取出瓷瓶,從裡頭取了一些膏藥,在那人尚在流血的傷痕上輕輕塗抹,卻有絲複雜的情緒在心間悄無聲息地蔓延開來。
風瀾回過頭,同樣神色複雜,他似乎糾結了許久,終於在葉承歡停手之時,猛然提上衣服,披好了外袍。
“葉……葉乾,你……你……你……”他結巴半晌,最終竟憋出一句,“你是被人奪舍了嗎?”
“……”葉承歡先是一愣,隨即莞爾一笑。老子是被人奪了節操了!
“風師兄,你還記得昨晚你怎麼回房的嗎?”葉承歡慢悠悠站起身,事到如今,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了,明明希望風瀾永遠不要記起那一夜,嘴上說的話卻偏偏要把他往回憶裡頭領。
“什麼怎麼?”風瀾皺了皺眉,不解道,“我昨日喝了點酒,然後就睡過去了……柳師弟說是你送我回來的。”
“哦……”葉承歡垂下眼睛,天生翹而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神色,讓人看不透他的表情。
“不對嗎?”風瀾望著他,心裡其實也有些不確定,畢竟他向來酒量很好,像這次一般醉得人事不知還是頭一次。
葉承歡懶洋洋地往凳子上一坐,“對的,就是這樣嘍。”
風瀾的眉頭卻還是蹙了一下,如果單單只是這樣,這人今日為何要對他做出諸般動作,這實在不像他平日的作風。
然而,還沒等他想個明白,葉承歡就笑道, “行啦,我不過是想強調一下,昨晚你酒瘋耍得厲害,差點把我弄死,所以酒量不好啊,就少喝點酒!”他狀似瀟灑地拍了拍風瀾的肩膀,隨後就往房間外頭走。
“葉乾。”風瀾忽然叫住了他。
葉承歡停住腳步,淡淡“嗯”了一聲。
“不管昨日發生過什麼,請你務必不要放在心上。”
葉承歡擺擺手,“知道知道。”說完,他把身後的門猛然合上,隔絕了那人看向自己的目光。
知道個屁!他的腿都在發軟,簡直悲憤得渾身顫抖。竟然不是單純的憤怒,而是悲憤……至於到底在悲傷什麼,或許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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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地宮,是座巍峨神秘的宮殿,裡頭住著的只有魔君重宴一人,宮殿周圍都布有特殊陣法,所有人要想進地宮都得念一種咒語,否則就會被攝魂陣震得灰飛煙滅,而且這咒語七日一換,除了翼君無人知曉。
白夜走入東月殿時,魔君正背對著他,欣賞掛在殿中央的一副畫,畫上一個白衣的少女正端坐於書案前,素手弄琴,這女子眉目秀麗清絕,如同九天仙女一般。然而,她卻是魔君重宴的親妹妹重情。十多年前慘死在仙魔大戰中。
白夜知道這個時候魔君不喜歡被人打擾,是以隻立在一旁,默然不語。
這時候,魔君忽然頭也不回的,仿若自言自語一般,恨恨地道,“情兒……本君終於找到了那個孩子,但他體內的魔力被仙器激發了出來,傾瀉無餘,必然會引來大禍端…… ”
“不過你放心,他既是你的兒子,也就是我的外甥……哪有舅舅不幫外甥的呢……”
他說著,轉過身來,黑色的長袍包裹著他的肌膚,而那暴露在如霜月光下的,則是一張俊美陰邪而且慘白的面龐,眉間鋒芒仿若從未打算收斂,一心只想讓它驚雷般地劈向這個混沌的三界!
“白夜,你來了。”見到熟悉的面龐,他淡淡一笑,“這是我命人新泡的茶,嘗嘗?”他說著,端起案前的一個茶杯,優雅地遞了過去。那是一杯人血混合著幾片茶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