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
匕首上刻有精緻的紋路,夏景聞佩在腰間,看上去古樸精美像是一件可供把玩的配飾。他驚懼地捂著匕首,望向渡雪時的眼神極其急切,緊接著他單手擰斷了鎖鏈,推開牢門,催促著:
“你快出來!快走!”
渡雪時站在原地紋絲未動,只定定看著夏景聞的臉。夏景聞伸手拽他,他竟後撤一步躲開了。
“你這是做什麼?我說過了,你有氣回家再鬧,不要拿你的性命開這種玩笑。”
渡雪時緩緩搖了搖頭,道:“你不要管我的死活了。我心裡難受,不想看見你的臉。”
“……什麼?”
“我說我痴心付錯,你讓我覺得……惡心,我不想看見你的臉了。”
夏景聞霎時心神大亂,難以置信地道:“你在胡說些什麼?就因為一件小事,你就要揪住不放?還要指責我的過錯?無邪,你向來很聽我的話,如今這是要跟我翻臉了?”
“是的,我忍無可忍了……”
渡雪時神情淡漠,看在夏景聞的眼裡無異於割袍斷義的無情狠毒。渡雪時指著自己胸口的位置,眼眶忽地發紅,又道:
“這兒……疼極了”
夏景聞無措地站在渡雪時的跟前,不懂、不明白,他來這兒是救人的,可渡雪時不讓他救,還指責他,說他……惡心?
正在茫然無措的時候,渡雪時突然撲上來,一掌拍上他的胸口。手掌中藏匿著幾枚銀光閃爍的牛毛細針,他心下慌亂,下意識舉手以拳回推了過去。
緊接著,“咔嚓”一聲響,渡雪時的胳膊軟趴趴地耷拉下去,竟是被折斷了。夏景聞嚇得忙松開手,怕再傷著他。
然而渡雪時不依不饒,用那條完好的手臂圈住夏景聞的腰,傾身便親了上來,
夏景聞:“……?”
耳邊渡雪時的聲音極小,但他聽得很清楚。渡雪時說:
“你總誇我乖誇我聽話,現在我不聽話了,你是不是就不喜歡了?”
“不,沒有……”
他甚至來不及爭辯幾句,腰間一輕,低頭便看見那把匕首被抽走。
“無邪——你做什麼?”
嚇得慌忙去搶。
與此同時,那把匕首調轉刀鋒,對準了心口。
匕首極其鋒利,霎那間血花如泉湧。
“住手啊——”
夏景聞去拔匕首,可剛碰到刀柄,渡雪時便握住那隻手又重重地刺了進去,飛濺的血雨立即噴了他一臉。
一股難言的蒼白無助的虛弱爬上渡雪時的臉頰,很快失去血色,清俊儒雅的面孔轉為頹敗的灰白。
渡雪時蠕動著嘴唇,說:“其實……我早已想好了。在雪國時,爹爹為了等宴熙,等了那麼多年……最後沒有等到,死了,我就想,如果我留在雪國等你,是不是也會像爹爹那樣……等許多年,等到心灰意冷,絕望地、孤獨地死去?”
血浸透了白衣,那條被折斷的胳膊仍軟軟地垂著,他用僅剩的手臂緊緊箍住夏景聞的腰。可心口那一刀紮得太重了,已經沒有力氣再摟著了。
“……我不想,所以我來找你。我以為我比爹爹幸運,爹爹知道他要等的人是宴熙,卻從始至終都不知道‘宴熙’這個名字是假的,所以他找不到,也等不到。可是……你太貪心了,我……你要,她們……你也要。”
鐵窗飄進來凋零的梨花,絲絲陰寒,從頭冷到了腳。
渡雪時問:“你覺得……我,我這人……合你的心意嗎?”
在身軀轟然倒下的時候,他又說:“我所求的,不過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從我踏進金闕城的那一刻開始,要麼我死……要麼你我一雙人,再無別的結果。”
夏景聞想說:你很好,我很鐘意你。
在你很小的時候,你那麼乖那麼好,我便忍不住時時念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