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十二趴在櫃臺前,無精打采地哀叫:“寧王殿下,你怎麼還不回來?這都半個月了……”
幽怨的眼神飄來飄去,最終落到渡雪時的身上。
渡雪時麻木地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已經解釋多次了。”
“對,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我跟娘子歷經多少苦難,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嚶嚶嚶你一來,我們就分開了……”
“求你不要這樣,是我的錯,我認錯了,你可以把鼻涕收回去了。”
花十二抽出一條小手絹擤了鼻涕,鼻頭紅彤彤的,問:“那你呢,五王爺要娶親,可有什麼打算?要不要新婚當夜,敲暈了五王爺捆迴雪國?……雖說簡單粗暴了些,但很有效用,你可以一試。”
“不,我要他心甘情願地跟我走。”
“想得很美,做起來很難。”
渡雪時聽了,端方溫良的面容忽地浮現出一抹輕柔恬淡的笑意,雙眼清冽如映著煦煦春風的山澗,柔柔綿綿的情意盡在其中。他開口,聲音輕柔低緩,在迤邐的春光中聽得極是真切,說:
“我不怕難。早在離開雪國時我便想清楚了,此行……要麼我死、要麼跟夏景聞相守一生,再無別的結果。”
看得花十二一時晃了神,與記憶中那張溫潤謙和的面容重疊,不由自主地喊了一聲:
“先生……”
渡雪時愣了一下,待反應過來時,苦笑著戳醒花十二:“我不是先生,我不會留在原地毫無意義地等。我知道我愛夏景聞,所以我追來了,結果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壞的,但……有可能是好的,這就夠了。”
緊接著,他跨過花町閣的門檻,道:“我去找夏景聞,今晚不要等我了。”
他必須要做些什麼
可該做什麼?渡雪時不知道,此時此刻,他很想看見夏景聞的臉。
去惠王府的路上,竟遇見了七王爺夏景桐。
半個月不見,夏景桐看上去胖了一點兒,臉色紅潤,肌膚如羊脂玉一般更顯細膩瑩潤,看來這半月沒有了花十二,他反而養得很好。
反而整日裡頹靡不振的花十二近日消瘦了不少,渡雪時突然有那麼一點點心疼他了。
夏景桐眉梢上挑,高傲地道:“是你呀!吃飯了嗎?沒吃的話,隨我來吧。”
“不了,我還有事,下回吧。”
渡雪時抬腳要走,又聽夏景桐冷淡地“哼”了一聲,嗤笑說:
“你以為你是誰,連惠王府的大門都進不去,還想找五哥?”
腳下打了個彎兒,走回夏景桐的跟前,恭謙有禮地道:“我正巧沒吃飯,謝寧王殿下。”
夏景桐身後跟了一位身姿挺拔、面容俊秀的青年,那一雙眼睛是不沾染塵埃的澄澈清透,被它盯著,渡雪時忽覺得背上發涼。
這時候,走在前方的夏景桐回頭,喝止:“長安!這位是花十二的朋友,渡雪時,沒有惡意。”
少年溫順地點了點腦袋,然後捂住嘴巴,沖渡雪時靦腆地笑了一下。
霎時間眼前如一枝沾露水的桃枝綻放出明豔花朵,極是生動炫目。
渡雪時經不住贊道:“你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
可青年已追上夏景桐,那雙澄澈的眸子裡盡是夏景桐,只容得下夏景桐,跟一條狗崽似的忠誠地陪在夏景桐的身側。
然後,渡雪時替花十二感到了難以言喻的危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