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仿若怒龍,翻騰個不停,鄧暄在海中被沖的浮浮沉沉。
這風浪可比當初他中箭落入的江水兇猛多了,他掙紮著浮出水面吸了口氣,又被掀起的海浪打入水底。
反複幾次,他終於沒有力氣,沉入深海。
鄧暄睜眼望著越來越遠的海面,想著這次...大概真的不行了,自己註定要失約了吧。
他漸漸下沉,意識遠去。漆黑且平靜的深海卻突然翻起風浪,水流聚攏,竟似一條水龍,不,不是龍,這東西像龍而非龍,它頭頂無角,是蛟。
它由水流組成,一口將鄧暄吞入口中,像上游去,
它游到一處地面,將鄧暄從口中吐出,自己身形潰散再度化為海水。
鄧暄清醒時,感覺臉硌得慌,睜眼一看,是砂石,他站起身,環顧四周,自己竟是被沖上岸了!
他先是慶幸大難不死,隨即突然意識到這深海中怎麼會有陸地,他猛地抬頭,遠處海面隱隱被雲霧環繞,竟然看不到外界。
這裡是...蓬萊!
鄧暄再轉身望向群山,“我終於...終於...離你又近了一點。”
他稍作休整,再次出發。
蓬萊山脈高處都是積雪,經年不化。鄧暄雖然穿著棉襖,卻還是冷的發抖,他在山中走了十來天,低處還能找到些果子,到了高處,卻只有冰雪了。
他腹中饑餓,身體冰冷,但他仍然不停。他餓的有些頭暈,腳踩入一處積雪蓋住的坑窪,摔了一跤,口鼻都塞入雪裡。真冷啊...
鄧暄想再站起,卻使不上力。他將自己團作一團,想擠出些溫暖。
風雪又大了起來,幾乎將他整個身子都掩埋進去。
生死之間,鄧暄腦子猛然清醒了一瞬,不行,自己還不能死...他狠狠咬了自己右手一口,咬的用力,露出血肉。疼痛終於讓他再次站起。
他步步蹣跚,腦子被凍的幾乎停止了思考,他憑著一股本能在行走。
大腦在警告,這副身體已經到了極限,鄧暄不管不顧。終於,他心中的那股信念不能支撐這即將崩潰的身體了,他膝蓋一軟,跪倒在雪地上。
“這裡就是我的終點了嗎...”鄧暄不甘心的想。
風雪肆虐,寒冷和饑餓將他打垮了。
冥冥中,他似有感應,他突然抬起頭,風雪中出現了一個人影,一身紅衣,衣袍上隱隱有金色的紋路,那人眉若松竹,眼光溫潤,臉上揚起溫柔的笑意。
鄧暄怔怔的看著他,那笑容再次給這身體注入了一絲力量,他手腳並用的向前。
鄧暄終於來到了他面前,遍體鱗傷,頭破血流,終於一步之遙。
鄧暄跪在雪地裡抬頭看他,簡直像夢一樣...還是這根本就是他瀕死時的夢境...
那人卻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他輕輕笑道:“這不是夢。”
鄧暄將額頭磕到雪地上,行了個莊重的拜師禮,他低低喚了一聲:“師父...”
男人蹲下身擁抱他,鄧暄感到了這熟悉的溫暖,這回是真的了,再不是他遙不可及的夢了...
風雪中,他們相擁。
以男人和鄧暄為中心,風雪突然被吹散,露出積雪下的青草,花兒鑽破泥土,競相開放,冰雪不再,春風拂過,百花齊放。
千山萬水,我一一踏過,只要想到終點是你,從不知苦。
☆、第 35 章
鄧暄沉沉睡了一覺,他睜眼時,發現自己躺在床上。
他觀察四周,這裡像是一座宮殿,殿頂非常高,大概得有三十米。什麼樣的人會修這麼高的宮殿?
他一低頭發現自己身上的衣物也被換過了。換了一身黑袍,上面隱約有金色的紋路,跟那個人的衣物非常像。
想到那個人,鄧暄突然著急起來,他還是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夢,他赤著腳就要下床。
卻有人走了過來,男人無奈的看著鄧暄,他手上拿著瓶瓶罐罐和一碗熱騰瑞的米湯。
他先是放下手中的東西,然後把鄧暄拉到床上坐下。
鄧暄見到他,心中的焦急無影無蹤,他溫順的像只綿羊,男人讓他幹嘛就幹嘛。
男人端起米湯拿起勺子喂鄧暄喝,鄧暄目光緊緊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