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這時,喬曉埋在書下的臉總會悄悄地變紅。
研究生宿舍是二人室,跟謝驚蟄一起住的女生已經搬去了外面住,故宿舍裡只有謝驚蟄一人。
頭幾回過來時,喬曉總是緊張的,她渴望與謝驚蟄說話,卻又害怕說錯話以及不知道該聊些什麼話題,只好一直保持沉默,默默地做道具,做些最基礎的活兒。
好在謝驚蟄也並不多話,又似乎極為享受這種安靜的氣氛,神情總是放鬆且愉悅的,她會間隙地給指導喬曉如何做道具,也會偶爾起身給喬曉倒些茶,喬曉心底歡喜的同時,漸漸地不再那麼緊張,開始全身心投入到做道具當中。
如此兩個星期下來,喬曉對道具漸漸上了手,但同時她又有些苦惱,雖然與謝驚蟄待在一起的時間變多了,但她與謝驚蟄的關系卻並沒有多大改變。
她盼望著她們之間能夠像謝驚蟄與社長那樣,說說笑笑,親密有加,而謝驚蟄對她,禮貌卻疏離,中間總是隔著一層。
年齡的差距,性格的不投,或許還要加上她的別有用意,都是她無法和謝驚蟄深交的原因,而這些,都是她無法改變的。
有些人,好像生來就會交朋友,跟別人建立起親密無間的關系也是一瞬間的事情,而喬曉則是與之完全相反的一種,她不會和人打交道,與人相處起來也是束手束腳,於是她不管跟誰都僅僅只能勉強維持普通朋友的關系。
二十年過來,喬曉早已經習慣,也並不覺得這有什麼,沒有朋友,她其實過得很自在,然而直至此時,她才終於痛恨起了自己的這種性格。
道具快要做好的那幾天晚上,喬曉一直不太高興,她知道只要一結束,她就不能再跟謝驚蟄這樣天天見面,共處一室,她有些恐慌。
最後一晚,外面突然下起了大暴雨,久久不停,喬曉聽見謝驚蟄說:“你今天睡這兒吧。”
喬曉愣了下,最終點了點頭。
謝驚蟄拿出換洗衣服給她,指著最上面疊好的一層薄薄布料說:“那個新買的,洗過一遍,我沒穿過。”
喬曉的臉瞬間紅了,又怕謝驚蟄看見,急忙進了淋浴間,然而等沖完了澡,她臉上的熱度也不曾褪下來。
宿舍的床並不大,兩個人一起睡有些擠,好在喬曉跟謝驚蟄都偏瘦,睡著倒也不難受,然而喬曉還是擔心擠著謝驚蟄,一夜都緊緊地貼著牆,半夜的時候想上廁所,又怕吵醒了謝驚蟄,硬是忍住了。
第二天早上,謝驚蟄一醒,喬曉就跟著她一起起來了,然後洗臉,換衣服,道別。
……
迎新晚會結束後,喬曉與謝驚蟄的關系似乎又變回了喬曉一開始加入社團的時候。
更令喬曉失落的是,謝驚蟄因為前陣子抽出了不少時間做道具,接下來就只能付出加倍的時間做實驗,她沒有再來過社團一次,而喬曉沒了做道具的藉口,自然也不再好意思去謝驚蟄的實驗室,她與謝驚蟄連面也見不上了。
那些天,喬曉一直處在焦躁的狀態中,想見謝驚蟄的心情幾乎快要抑制不住。
直到有一天看見謝驚蟄在群裡拼郵,喬曉急忙私戳了她,一起拼了幾個萌系口罩,後來快遞到了,喬曉終於得以見謝驚蟄一面,也如願戴上了與謝驚蟄一模一樣的口罩。
但自那天以後,一直到放寒假,喬曉都沒再見過謝驚蟄。
大二下學期,喬曉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終於決定跟謝驚蟄告白,在當面告白還是僅僅只在網上表明心意之間,喬曉猶豫了一個星期後還是選了後者,她擔心若是謝驚蟄拒絕了她,她會丟臉到當場哭出來,而謝驚蟄拒絕她的可能性又是極大的。
喬曉發了訊息過去後,便忐忑不安地等著,她從來沒有覺得時間這麼難熬過,她就好像一個死刑犯,等待著腦袋落地的那一刻,可只要還沒到最後,她依舊會死死地抱著那麼微乎其微的一丁點兒希望,可憐到不行。
喬曉最終還是沒等到謝驚蟄的回複,她接到了謝驚蟄的電話。
喬曉接電話的時候,手是抖的,心是抖的,渾身都是抖的,她期期艾艾地喊了一聲,學學學姐。
電話那邊問,方便嗎?
她回了一句“方便”,室友們都有事出去了,宿舍裡就她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