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周唐心中越發清明,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原先你嫌我黏人,我也想不明白,為何自己這麼大一個人,還總是黏著你不放。今日突然就明白了,我黏著你,是因為心悅你,想守著你,和你相守一生。”
駱慕的心越跳越快,越跳越快,面色卻反常的越來越蒼白,把說完一腔肺腑之言的周唐嚇了一跳。
“你……”周唐有些慌亂,怕自己嚇到他了,更怕他生氣反感。
駱慕攥緊了衣袖捏緊拳,闔了闔眼,顫聲道:“不對,不能這樣……陛下只是一時糊塗想岔了!”
“臣……臣今日先回去了……”
周唐突然的剖白令駱慕落荒而逃,連著幾日,駱慕沒有去周唐那用膳,周唐也沒有派人來請,彷彿默許了駱慕的避而不見。
朝堂之上,勸周唐立後納妃的奏摺越來越多,半個月後周唐終於鬆了口,指派了官員收集官家未出閣女子的畫像,開始甄選。
此外,周唐還去了皇宮西北面的冷宮。
景帝從前貶在冷宮的妃子已經被送到了廟裡,如今冷宮裡住的,是齊國留下的那位寶華公主,年方十六。
周唐去冷宮見了寶華,給她送了不少東西,還賜了膳,逗留至深夜才離開。
如此,接連三日,周唐處理完政事就去探望寶華,東西送了不少,甚至隱隱有將寶華遷出冷宮的意思。
第四日早晨,寶華懸梁自盡於冷宮內。
周唐接到訊息之後,急忙罷了早朝趕去了冷宮,命人為寶華收斂了屍身,追封其為超一品齊國夫人,厚葬之。
翌日早朝,周唐面容憔悴,神色萎靡,屢屢分神。
負責選妃的劉大人回稟,各位官家女甄選結束,只待陛下過目。
周唐突然雙目一紅,哽了哽,道:“……再議吧。”便退了朝。
朝臣這才將心中迷迷糊糊的猜測落實,陛下約莫是中意寶華公主,奈何寶華公主是齊國遺民。
雖說陛下娶齊國公主不失為收複齊國遺民民心的方法之一。
但齊國與周國積怨已久,不是一場婚姻能和解的。寶華不但不能為後,即便封妃,也不容許誕下子嗣,否則不僅混淆周國皇室血統,更容易讓齊國遺民有不該有的念頭。
陛下自然明白其中道理,被催及婚事的當口,即使頻繁看望寶華公主,也不曾予以名分。
而寶華公主不知是記仇性烈,不肯屈從於滅國殺親的仇人,還是與陛下有情卻自知無望,才選擇了自縊。
朝臣皆願做後者想,畢竟咱們陛下看得上寶華,沒道理寶華看不上陛下。
但沒想到陛下是個痴情人,這寶華公主一死,陛下心灰意冷,無心選妃,這可如何是好?
朝臣想勸陛下也不知從何勸起,最後兜兜轉轉,求到與陛下關系最親近的國師大人這裡。
這回沒人懷疑國師大人與陛下過於親密,不清不楚了。
眾所周知,陛下登基之初就格外依賴國師大人,之後國師大人又為陛下打下了齊國,陛下與國師大人情誼深厚有目共睹,是明君賢臣的典範。
駱慕當面被朝臣這樣吹捧的時候,差點憋不住笑。
負責選妃的劉大人來攬月臺求見駱慕,請他探探周唐的口風,問問這妃到底選是不選。
駱慕斂了笑意,道:“陛下的心思,我如何猜的中?不過……既然知道陛下心情不佳,那便先緩一緩吧。好歹……等齊國夫人過了頭七?”
劉大人得了駱慕的建議,覺得甚有道理,心裡決定將選妃這事緩一緩,先不去觸這黴頭,樂顛顛地走了,還不忘給駱慕帶上了門。這攬月臺三層的風真大,才八月份,國師大人就裹著絨毯了。
“咳咳……”駱慕咳了幾聲,裹緊了毯子,這半月,他身子又更差了,畏寒,嗜睡,還有……心絞痛。
是鬱結於心,還是當真命不久矣了呢。
他悲觀的想,選妃的事情緩一緩,他說不定就不用熬到冬天,看著周唐成親。
可那又怎樣呢?
周唐始終要成親的。
駱慕裹著毯子,迷迷糊糊睡著了。朦朧間感覺,有人抱住了他,很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