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撇了撇嘴,輕嘆一口氣,不再糾結這個話題。“我叫江煜,你呢?”
“我叫林澤希。”
“你來這兒幹什麼?看你天天呆在旅館裡不出門,不像來旅遊的啊。還天□□著我店裡瞅,要不是看你白白淨淨的,我都以為你是來監視我的。”江煜語不驚人地說著讓他震驚的話,他頓時就被嗆到了。
他趕緊喝了一大杯水把咳嗽壓了下去,抹了抹眼眶邊被嗆出的淚水,連忙解釋到:“你知道我天天坐在窗戶那裡往外看?我不是看你,只是對這個集市的風土人情感興趣而已。”
“你房間的視窗正對著我的店,剛開始你還是東看看西看看,最近這幾天,恨不得把我的店看出兩個窟窿,我又不瞎,這麼明顯都看不見?”江煜的聲音不自覺大起來,情緒有一點點激動。
“我真沒看你。”這句解釋的話讓他覺得有些別扭,好像他真的是個跟蹤狂一樣。
“算了,反正也無所謂,我開門做生意,又不是小媳婦兒,還怕別人看幾眼嗎?”江煜自顧自地說。明明是對方在控訴自己的行為,為什麼他反而有一種自己被調戲的感覺,林澤希不禁有些懊惱。
“對了,你還沒回答我呢,你一個人跑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幹什麼?”江煜接著問。
“我就是出來轉轉。”
“轉轉?我就沒見你出過門,是出來旅館閑住著吧?如果不是知道你天天都一個人待著,我還以為你是來這裡密會情人的呢。”
他終於忍無可忍,把手中的碗啪放在桌上,板著臉說:“你這人能不能好好說話?”
江煜看著他慍怒的表情,挑了挑眉毛反問到:“喂,怎麼生氣了?我就是說說心裡的真實想法,沒別的意思。趕緊好好吃飯,菜都快涼了。”
他不知道怎麼描述他失禮的行為,語言、語氣、動作、神態?每一樣都有一點,每一樣單獨看來都不算什麼,可是整合在一起,就讓他有些招架不住。他決定不再多說話,趕緊吃完飯走人。
“你打算在這呆多久?”江煜繼續問,這次他閉口不言。對方卻繼續說下去:“要是沒啥事就多呆一段時間唄。這裡挺好的,生活悠閑,又沒大城市的那種複雜和浮躁。我估計出了這個省,都沒人知道這裡,想要忘掉過去是最適合的了。不過這裡的生活確實很無聊,能守得住的人不多。我來這裡五年了,看到過很多來這裡逃避現實的人,最後幾乎都走光了。嘴裡說著什麼詩和遠方,平淡的幸福,對浮世繁華還是無法忘記。惺惺作態的發下朋友圈還行,時間一長就開始抱怨沒有酒吧,物流速度慢,明星也不來開演唱會,當初心心念唸的好一下子全變成了缺點。人啊,就是這種動物,永遠只從自己的喜好出發,對自己又沒有清醒的認識。”
洋洋灑灑的這段話又讓他心裡升起了別樣的情緒。他不禁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也和他口中說的那些俗人一樣,他來這裡的目的又是什麼?他陷入了沉思,吃飯的動作逐漸慢了下來。江煜把筷子往桌上一扔,說:“你吃完就回去吧,給我把門帶上,我上去歇一會兒再下來收拾。”
他回過神來,“我收拾好了再走吧。”
“你是客人,哪裡有讓客人幫忙收拾的道理。”
“店都打烊了你還破例招待我,我......”不等他說完,他就消失在後門轉角處。
他吃完飯,把碗和灶臺都收拾幹淨,桌椅搬回原處,最後環視一番,確保一切收拾停當之後準備關燈鎖門。一抬頭看見了掛在收銀臺上方的營業執照,上面法人的名字寫的是江煜。他就是這家店的老闆?那為什麼今天中午送外賣的時候卻死活不肯收現金呢?想起這事兒,他抬頭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選單,今天晚上的三菜一湯一共78塊錢。他開啟微信用紅包把飯錢發了過去,這才滿意地關門離開。不曾想外面竟下起了瓢潑大雨,餐館離旅店直線距離不過二三十米,昏暗的夜色和朦朧的雨簾將其阻隔。他暗自估量了一翻,預計十秒鐘能跑到對面,只是這十秒鐘也足夠把他淋個透心涼。他站在屋簷下,伸手掬了一把雨水,不算很涼。夏秋之交的夜晚,些許涼意還不足以透骨。他把外套脫下來頂在頭上,三步並作兩步跑了出去。雨勢兇猛,街面的積水幾乎淹到了他的腳踝,他深一腳淺一腳的快步前行,右腳突然踩到一塊凸起的十塊,在雨中崴了一下。他忍痛跑到了旅館屋簷下,老闆開口問道:“這麼大的雨,怎麼不躲躲再回啊?趕緊回去換身衣服吧,回頭別感冒了。”他敷衍的應承著,徑直回了房間。
他一進房間趕緊換上拖鞋,撩起褲腳看了一眼右腳踝。輕微扭傷,有點紅腫,他打電話請老闆送一瓶冰凍的礦泉水上來,簡單冰敷處理。隨後沖了個熱水澡,終於躺下休息。他感覺有些涼,不自覺地裹緊了被子。躺在床上他感覺身體都要散架了,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來的他原本以為一倒頭就能睡著,結果頭昏腦脹身體就像一團漿糊,意識卻很清醒,折騰到很晚才迷迷糊糊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