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希將客廳裡散落滿地的葡萄收拾好,仔細洗幹淨後裝進果盤放在茶幾上。一切收拾妥當後,他才有時間回房看一眼手機,一開啟螢幕,居然有五個未接來電,全是田老師打過來的。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客廳一眼,輕輕將門掩上,回撥了過去。
“澤希,你那邊是個什麼狀況?為什麼剛才顧明給他爸爸打電話幫你辭職?這應該不是你的意願吧?”田老師一接起電話就焦急地問。
“這……”雖然一開始不是他的意願,但後來他已經完全被顧明說服了。
田老師聽出他有難言之隱,便放緩語氣安慰到:“澤希,沒關系的,如果是顧明威脅你或者擅自做主的話,我們就當這事沒發生過。畢竟他的性子我們是瞭解的,會做這種事情也不奇怪。”
澤希反駁的話脫口而出,“田老師,不是的,顧明沒有威脅我,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他說我做的飯好吃,想讓我照顧他的生活起居。”澤希有些難開口。
田老師鬆了口氣,笑著說:“原來是這樣啊,那只是職位變動,並不是辭職嘛。”
“也不完全是職位變動,他說幫我辭職之後,由他來僱傭我,他當我的老闆。”澤希繼續說。
“什麼?”電話那頭的田英治頓時大跌眼鏡,這邊電話還沒掛,那邊就開始喊了起來:“文宣,有大新聞!”
“田老師,那現在……”澤希事情還沒說完,就感覺田英治的注意力早已不在他身上。
“哦,反正都是照顧顧明,就按照他的意思辦吧。”
“好,那我晚點就把車子還回來。”
“車子不急,先放著吧。沒什麼事我就放心了,就先這樣吧。拜拜。”
電話那頭傳來了周文宣的聲音,田英治匆匆結束通話電話。澤希舉著手機的手遲遲沒有放下來。他的工作和命運就這樣決定了,沒有人問過他的意見,彷彿他是個機器,只需要接受就好,情緒和感受什麼的根本一點都不重要。五年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他應該已經習慣了才對,習慣了人和人生來就是不平等的,有的人就是可以作威作福,而有的人只能在生活的夾縫中掙紮。在殘酷的現實面前,自尊、骨氣、感情、甚至存在本身,都不堪一擊。
咚的一聲,顧明推開他的房門,不太高興的問到:“你躲在房間裡幹什麼?”
澤希收拾一下心情,平靜地回答:“沒什麼,打個電話去交接一下後續工作。”
顧明皺著眉頭想了想,“有什麼好交接的?你唯一的工作不就是盯著我嗎?”
“我是想把那輛車還回去。”
“哦,沒事,那車就放著吧,顧總也不差這一輛車。話說那車本來就是他買來送給我的,我自己買了一輛,沒要他的,你要是喜歡就送你了。”顧明漫不經心地說著,好像不是在說一輛上百萬的車,而是在說一支兩塊錢的簽字筆。
澤希一動不動地站著,今天他受的刺激已經夠多的了,還沒緩過神來。
“別愣著了,收拾一下出門吧,我把你的衣服扔了,答應要給你買新的。”
澤希這才回過神來,“對了,我還要回住的地方收拾行李呢。衣服就不用新買了,我住的地方還有。”
一想起澤希住的地方,顧明就皺了皺眉頭,“你那破屋子有什麼東西好收拾的?我告訴你,那些破衣服爛被子什麼的別往我家裡搬,看了堵得慌。”
“好,那我抽個時間自己去收拾一下東西,順便去磨一下房東,看看能不能退回點押金。”
顧明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當機立斷,“走,就現在,我和你搬。”
事實證明顧明的決策是正確的,在他的監督之下,澤希還是忍不住將有用沒用的東西全往箱子裡塞,都被顧明毫不客氣地直接扔在垃圾堆裡。顧明一回頭,看見澤希正在往箱子裡塞一個破鐵皮盒子。
“等等,這是什麼?這麼破留著幹什麼?”顧明沉著臉問。
澤希一下子將鐵皮盒子緊緊抱在懷裡,警覺地說:“這個我一定要帶走。”
“你先告訴我裡面裝的是什麼。”顧明雙手抱在胸前不依不饒地問。
“裡面裝著很重要的東西,這個一定不能扔。”澤希眼神很堅定,顧明一眼就看出來他很珍惜這個盒子,他心裡忍受不了好奇心的折磨。
“我可以不開啟看,但你總得告訴我是什麼,我好決定值不值得留。”
“這……這是我從小到大的回憶,裡面有我的照片,還有一些重要的私人信件。”這個盒子其實就是他生命的縮影,放眼大千世界,只有這個盒子能證明他曾經存在過。
顧明沒說話,算是默許了,他趕緊將盒子塞進箱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