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十七個人，十七個都失敗了。
黎簇掉下去的第一秒，吳邪在想，這第十八個是不是才開始就要結束？
下面有什麼，誰也不知道，貿然下去是非常危險的。
可當少年人慘叫著掉下黑漆漆的深淵時，吳邪只停頓了一秒就跟著鬆手跳了下去，甚至不管下面有沒有危險，這樣松開手會不會摔死。
二人一前一後掉落在某個宮殿的地上，吳邪無暇檢視周遭的環境，他迅速翻身起來尋找黎簇，看他閉著眼躺在旁邊時愣了愣。
“黎簇？”
他試探著叫了一聲，沒有回應，清瘦的少年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吳邪的心提了起來，他彎下腰推了推他，接著將他拖離宮殿中心，把他扶到看起來比較安全的柱子邊靠著。
“黎簇，黎簇？”
少年人閉著眼，睫毛在眼睛下方留下兩片陰影，膚色蒼白，雙唇輕抿。
吳邪皺著眉，伸手摸了摸他脖子上的脈搏，確認沒什麼大礙後，提起的心才稍微放下一點。
“笨，你要是就這樣摔死了，那就是我見過最笨的一個。”
嘴上叨逼著，手卻忍不住為閉著眼的少年人撣掉頭發上的沙子，粗糙的手指還蹭了蹭少年人細嫩的臉頰。
如果黎簇的身上有鏡子，吳邪就會發現自己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和神情實在是太溫柔了，比前面十七個都要溫柔很多，溫柔到有點過分。
吳邪其實沒什麼時間能浪費，尤其是浪費在哄孩子這一塊上，但黎簇，大概是小孩笑起來陽光耀眼的很，他才會比前面十七個人都更有耐心，手把手一點一點去教他、去帶著他，希望能在有限的時間裡盡可能教給他更多自保和分辨人心的本事。
不過很顯然，吳邪是個相當不稱職並連業餘都算不上的老師，他根本就沒教給黎簇什麼有意義的東西，從頭到尾他一直在說“不要怕，有我”。
這種溺愛式的教育，黎簇什麼也沒學到不說，反而被他帶的早戀了。
黎簇罵的沒錯，吳邪真是個老混蛋。
……
在黎簇摔暈過去後，蘇難等人因為不相信吳邪也跳了下來，眾人搜尋半天後發現宮殿沒有出口，他們只能在殿內等死。
吳邪轉了半天沒發現什麼特殊之處，便回到黎簇身邊，恰好看到他眨著眼睛醒過來。
“怎麼樣，頭疼不疼，腦子本來就有病，這一摔，不會摔成傻子了吧？”
吳邪在他身邊坐下，拿胳膊肘碰碰他。
黎簇揉了揉後腦勺，心道自己兩輩子沒摔死也沒腦震蕩真是走運，末了隨口嘟囔道：“我又看見菜頭了。”
之前也聽小孩提過說是看見菜頭了，但菜頭已經死了，黎簇不可能看見他。吳邪便認為是他太緊張所以出現幻覺了，就輕輕開口勸導他：“黎簇，你只是壓力太大，幽閉恐懼症發作導致眼前出現幻覺。”頓一頓，聲音放緩放柔，“菜頭就死在你面前，對你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沖擊很大，出現幻覺也是正常的，不要想太多，有我在呢。”
“……”
最後幾個字像一根針，突然就刺了黎簇的心髒一下。
黎簇討厭吳邪給他的錯覺，天塌地陷都不用怕，有他在呢……狗屁！他是個騙子，前世漫長的一生，他後來經歷了那麼多同齡人及普通人都沒有的磨難和險境，只有他自己苦苦撐過去，在痛苦中掙紮煎熬。
一次都沒有，吳邪在後面，一次都沒有出現過。
每每想起，心髒就疼的不行。
黎簇捂著自己被刺疼的心髒，眼眶一點一點泛紅。
“黎簇……”
吳邪倒是誤會了，看身邊的少年人精神萎靡神色鬱郁的，以為他是在難過菜頭的死亡，便伸手握住他的手，“別想了，那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任何人的錯。路是自己選的，要承受什麼，理所當然，哪怕是死，也沒有後悔的餘地。”
黎簇看著他伸過來的手，心裡的鈍痛散了一些，低低道：“吳邪，你不害怕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