嫤娘眨眨眼,有些不明。
看著田驍老神在在的樣子,她突然明白過來了。
要說這寡婦再嫁……當年田夫人遇上田重進時,還是個有夫之婦呢,最後還不是……且這麼多年以來,公爹一直待婆母既愛重又寵溺,兩人還不是婦唱夫隨地撐起了這個家?
所以說,公婆根本就不是看中門第兒的。
大約他們最最看中的,是小夫妻倆之間的你情我願和默契了。
——只有夫妻倆相互愛重,才能其利斷金哪!
這麼一想,嫤娘心下稍安。
第二日,嫤娘去婆母跟前找了個機會,將叡郎傾慕柳晴好的事兒說了。
果然,田夫人先是一怔,當時也沒說什麼,只說等你公爹回來再說……後來嫤娘再細看,也不見婆母有半分不高興的樣子。
又隔了一日,田夫人打發人來找了嫤娘過去,說起了叡郎的事。
“你公爹的意思……小郎君想成家了,這是好事兒!有了這個念頭啊,他才能好好的建功立業、將來封妻蔭子。如今咱們家正如烈火烹油一般,且敘郎還有很可能會討個公主媳婦兒回來……所以咱們到底要擔多少虛名才夠?”
“再說了,叡郎可是我孫子輩兒裡頭最最拔尖的一個,旁的憑是哪個和我說了這樣的事,我都要生氣的!可唯獨我就對他氣不起來……他是個聰明又乖巧的好孩子,我和他祖翁必是要應了他所求的……所以這事兒就落在了你頭上,若是能定下來,這倒是很好的事兒……”
田夫人一一說道。
嫤娘終於放下了心頭大石。
她去了外院,先跟叡郎說了一聲……
這幾日田叡倍受煎熬,人都憔悴了一圈。
聽了嬸子的話,他的眼睛一下子就變得閃閃發光!且還隱隱有些水霧汽……
“多謝嬸子替我美言!”田叡哽咽了起來。
嫤娘笑道,“那,我就是託人上門去說媒去?”
田叡猶豫了一會兒,說道,“還請嬸子延後……說實話,這樁心事我先說與了嬸子聽,就連柳晴好,她也完全不知道我的心思……嬸子就這樣去,恐嚇壞了她,不如,不如……”
嫤娘掩嘴笑道,“原來你這樣體貼!”
田叡一張俊臉頓時又紅了。
“罷!連你婆婆都聽你的,我少不得也要聽了你的!你自去哄了柳晴好,什麼時候你覺得我能上門去提親了,便來告訴我,怎樣?”她笑道。
田叡朝她行了一禮,“謝嬸子成全。”
嫤娘又敲打他,“只你也要記著,好歹也是世家公子,該盡的禮數要全,不能趟的底線就不能越……否則,你就是在替柳晴好招罪過,懂?”
“侄兒都聽孃孃的。”田叡認真說道。
從那以後,田叡開始見天的在外邊兒跑。
嫤娘偶爾也聽兒子鐸郎說上些關于田叡的話:
——二哥又去找柳晴好了,柳晴好待他好不客氣,直說自己是寡婦,不歡迎外男上門,還要放狗去咬二哥……
——二哥又去找柳晴好了,柳晴好被氣得要剪了頭發去當姑子,二哥說,她若當了姑子,他就去她的庵堂旁結草為廬,守她一輩子。
——二哥又去找柳晴好了,前幾日下了幾天大雨,柳晴好的屋子漏水,二哥幫著柳晴好修葺屋頂,不慎摔了下來,然後柳晴好幫著給二哥敷藥了……
——二哥又去找柳晴好了……
大約也是烈女怕纏郎的緣故。
過了幾個月,柳晴好開始不那麼反感田叡了……又過了些時候,田叡覺得時機成熟,這才央了嫤娘前去說親。
此時柳晴好已經對田叡有了好感,知道嫤娘前去說事兒,便面紅紅地告訴嫤娘,她願意嫁與田叡,但要從河東柳氏堂堂正正的出嫁。
此事正中嫤娘下懷。
於是,嫤娘便又費了些功夫,敲打著讓柳父將柳晴好接了回去,然後又三媒六聘地花了大手筆去,堂堂正正地替田叡求娶柳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