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他又低聲道,“你說的不錯。只是,日後想必我也是留京的份,只能看著兄弟們馳騁沙場、快意恩仇。”說著,他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李茹娘皺起了眉頭。
“世兄請恕茹娘無禮……只這話聽著,讓茹娘心中不安的很。老話都說,這兄弟本是同根生……茹娘卻覺得兄弟更如這合抱大樹,做兄長的穩守京中,便如這樹身一般,就得穩穩當當的,那些枝椏便是弟弟們……這樹身越粗,枝椏才能伸得越遠,世兄您說,是不是這樣理兒?”
見田殷不答,李茹娘又來了一句,“世兄,您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這樣好的家人,茹娘求也求不得,您……”
田殷的嘴角彎了起來,“這麼說,你也喜歡我家的長輩、兄弟們,還有我家的小妹子嗎?”
說起這田家一家人,李茹娘只覺得心裡暖暖的。
她還從不曾見過這樣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呢!再想想她那個冰冷冷的家……生母早逝,繼母又不待見她,雖有個親爹,卻一年到頭也見不上幾次,有個祖母略強些,奈何
——她有什麼福份,能擁有像田殷那樣的家人!
“這個嘛,自然是喜歡的,我,若我也能……”說著,連李茹娘自己也沒想到,她的聲音裡,居然也帶上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哽咽?
“你可有心儀之人?”
田殷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李茹娘一呆。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他便又急又快地說了一句,“若是沒有,我便去求了嬸子,選了良辰吉日,便去府上求親,可好?”
李茹娘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愣愣地轉過頭,看向一本正經釣魚的少年郎……
他端坐在陽光裡,淺金色的陽光映得他那俊美的五官都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耀眼得就像是……專為拯救她而自九天下凡的天神。
這,這……
這怎麼可能?
田殷他,他雖未封爵,但他的父親田駿卻是定國公世子;不出意外的話,他就是定國公世孫、田家未來的掌舵者。
可是,他怎會看上她這樣的尋常女子?
之前被她摁熄在心底的火花兒又“嘭”的一聲,在她心裡綻出了一朵最最絢爛的煙火!
“你,你……大郎,你……”她語無倫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怕是他胡亂搪塞。
田殷轉過頭看向她,抿唇一笑,“在我嬸子上門以前,不要輕易答應別人家的婚事,懂?”
他脈脈含情的眼,似是個強有力、又深無底的漩渦……
她只看了他一眼,便被他眼裡的歡喜給驚住了。
李茹娘倒抽了一口涼氣,轉身就跑!
田殷看著少女匆匆逃走的苗條身影,忍不住笑了起來。
——打他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被她落寞卻又清麗的眼神所吸引;後來再見了她幾次,她似乎總被她的那群小姐妹奚落,但是,她的大方與堅強,讓他有些心疼、又有些欽佩。今日再一見,她持家的手段也是有的!
出身、教養、性格、膽識、手段、容貌,她樣樣都有,而且她還給了他一種最最特別的感覺……
既然這樣,他為什麼要錯過?
縱然頭一回向喜歡的小娘子表白,確實有些難為情。
但田殷還是不願意錯過。
他彎著嘴角、強忍著發自內心的笑意,繼續四平八穩地釣著魚,心底卻樂開了花。
不遠處,嫤娘一直在關注這邊的田殷與李茹娘。
見李茹娘突然捂著臉,慌不擇路的逃了……
嫤娘連忙掐了一把田驍那勁瘦的腰。
“你家殷郎欺負人家小娘子了!快瞧瞧,李茹娘哭著跑了!”她急道。
田驍只閑閑地朝那邊看了一眼,便又閑閑地轉過頭來,繼續釣魚。
殷郎性子純良,不大可能調戲小娘子。而此時小娘子雖然掩面而奔,卻也沒有哭鬧;且殷郎還是那樣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田驍自己也是過來人,怎會不知這其中的奧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