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光線,激得她……雖然看不清來人的模樣,卻絕不會聽錯兒子的聲音!
想著她三番四次陷入險境,鐸郎一定擔心壞了吧?不然,一向以笑臉示人、什麼都無所謂的他,怎會用這樣撕心裂肺的聲音叫著她?
“鐸郎!我的鐸郎……”
她奮力摔開了嬤嬤們想要扶住她的手,朝著來人狂奔而去!
來人正是田鐸!
他策馬奔到了母親跟前,一拉韁繩,然後自馬背上飛躍而下,朝著母親狂奔了過去。
“娘!”田鐸大哭!
他紅著眼睛沖到了母親跟前,“卟嗵”一聲就跪了下去,然後抱住的母親腰,完全不顧形象地嚎啕大哭了起來。
鐸郎生性堅穩,又一向笑臉迎人。這還是眾人頭一回見到他如此失態。
可是……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他的影響,周圍的伴當、嬤嬤們都哭了起來。
人人都轉過臉去,小小聲啜泣著,然後又各自悄悄兒地用衣角、袖口等,將奪眶而出的眼淚盡數拭去。
嫤娘也抱著兒子的頭,不住地嗚嚥著。
母子二人抱頭痛哭了好一陣子,最後終於慢慢平複了下來。
伴當們按著田驍的要求,就在附近駐紮,已經開始埋鍋造飯。
鐸郎哭得聲音都啞了,還像個小兒郎似的,死死地牽著母親的衣角不肯撒手。
田驍過來說道,“扶去那邊坐下,前些日子她病了一場,如今還吹不得風呢……”
鐸郎恨恨地瞪了父親一眼,對母親說道,“娘,回京以後,您跟著我過罷!爹他不中用了,總是護不住您!”
田驍一怔,抓起手裡的鞭子就朝鐸郎摔了過去。
“二郎!”嫤娘連忙去護。
不料田驍只是耍花槍,皮鞭子雖然抽得響亮,卻壓根兒就沒近過鐸郎的身……嫤娘就是想護,那也沒地兒護。
鐸郎倔強地瞪著父親,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田驍本來打算好好教訓一下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的,但不知為何,卻將手背到了身後,大搖大擺地走了。
走了幾步,他又回頭罵,“還不把扶過來?眼見著夜裡起風了,還讓她站在風口?”
鐸郎抽泣了幾聲,扶著母親走到了嬤嬤們已經搭好的一處背風的篝火前坐下。
“你這傻孩子,跟你爹鬧什麼?你爹他是帶著我去外頭見世面去了。我跟你說,那西夏啊……嗯,窮是窮了點,但漫天的黃沙,也是難得一見的壯闊景緻……可就是……”說到這兒,嫤娘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不是我說,中原就是太地肥物美了,才教那些個財狼虎豹虎視眈眈的……中原人啊,是應該去遼北、去西夏好好看看,才能知道自己過的,其實已經是蜜裡調油的好日子了……”嫤娘拉著兒子的手,低聲說道。
鐸郎仍舊不肯說話,嘴兒抿得直直的。
“好了!小郎君,來,跟娘嘮嘮嗑,娘不在的時候,你可有看上哪家的小娘子啊?”嫤娘看著氣鼓鼓的兒子,心中一暖,忍不住笑了起來。
鐸郎仍有些不樂意。
可娘親既然問了話,那他還是要答的。
他吸了吸鼻子,聲音哽咽、且還帶著幾分賭氣,“在祖翁手底下做事,日夜見到的,不是軍營裡的一窩老小,就是流民病殘,小娘子?齊整些的一個都沒見著……”
嫤娘掩嘴笑道,“只是想找個齊整些的小娘子麼?這個好說,等回了京,娘給你相個好的!”
“娘!”鐸郎不樂意地叫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