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二又在樓下響亮地應了一聲。
田驍回過身,正準備關上門,然後突然看到了正抱刀站立於隔壁包間門口的兩個面露兇相的伴當……
他假意裝作不知,一副被那兩人嚇了一跳的樣子,然後趕緊把頭縮了回去,又掩上了門。
“外頭有兩個很兇的人!”田驍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道,“呆會不知他們會不會搶我們的燒雞?”
嫤娘白了他一眼,拿著手抓骨,一邊秀氣地咬著羊肉,一邊慢吞吞地問道,“你買那麼多燒雞做什麼?”
“燒雞這玩意兒,只有不夠吃的,還有嫌多的!我想著給高八老弟留一隻,你一隻我一隻,還有兩只分給格勝騰、呼和巴日、圖門和陶高……”那四人俱是耶律高八的親信,也與田驍混得極熟。
嫤娘打斷了他的話,“你留點兒銀子,呆會兒我還想去街市逛逛……這路上都走多少天了,也沒能好好吃上一頓,我不管啊,我可要買點兒麥粉、稻米、蛋啊什麼的帶回去!這一日三餐的吃胡麻餅,真是受夠了……”
田驍哈哈大笑。
兩人繼續坐著慢條斯理地吃,直到嫤娘吃得飽了,田驍這才開始發力,將她吃剩下的食物一鼓作氣地吃了個七七八八。
酒飽飯足,兩人又歇了一會兒,田驍才教嫤娘將面紗矇住了,然後開了門,又警惕地看了依舊抱刀立於隔壁包間門口的兩個壯漢一眼,領著嫤娘匆匆地下了樓。
田驍去找小二付了帳,教那小二到了約定時間,就直接將他定下來的燒雞和手抓羊肉,並五埕美酒一起送到城門處,到時候會有馬車接應。
跟著,他又找小二打聽了哪兒有集市,然後帶著嫤娘慢吞吞地離了酒家。
兩人朝著小二指點的方向走去。
待走到地勢開闊處,周圍又無行人時,嫤娘才小小聲地問道,“……你聽到他們,說什麼了?”
田驍皺眉道,“那女的是野利氏。野利氏是黨項大族,李繼遷靠娶了她而與野利氏聯姻,如今又來了個比她野利氏更尊貴的遼國公主,這野利氏自然是不肯的……方才她在鬧著要回孃家去。”
嫤娘一聽便知道這野利氏是個厲害人物!起碼是個會使手段爭寵的。
遼國義成公主雖然從身份上來說,確實高出黨項貴女一頭,後臺看起來也更大;但野利氏作為黨項大族,世代與西夏李氏相附相依,而且人家的孃家也隔得更近……
這麼一想,嫤娘忍不住又默默地替義成公主捏了一把汗。
“這麼個又窮又偏的地兒……難怪連蕭綽也看不上,胡亂指了讓蕭諾敏嫁過來。換了是我,我也看不上,”田驍輕聲說道,“且這興慶府固守自封,語言又自成一系……再加上地處偏遠,咱們皇城司要是想打進這兒來,費的功夫實在太大、而且很有可能收效甚微……”
嫤娘一聽,心兒突突地跳了起來,連忙輕聲問道,“你的意思,官家他……有可能會放棄西夏?”
“這李繼遷與李繼捧是兄弟倆,可他兩個,一人在官、一人在匪。只要官家扶正了李繼捧,這李繼遷……自有李繼捧來牽制。”田驍解釋道。
“那,義成公主她……”
“那就要看她的造化了!不然,你以為她呆在大京……還有活路?”說著,田驍又揚聲說道,“不是說,要採買些吃食回去?走走走……橫豎呆會子有馬車接應,不如多采買些,省得回程時,見天的吃胡麻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