嫤娘被田驍扶到了一處院落之中。
她是一路的奔波,再加上方才又大哭了一場,實在傷心過了頭……這會子人都已經有些渾渾噩噩的。
田驍喝退了孩子們,罵道,“瞧瞧你們的模樣兒,髒得都不像樣子!過幾天就到了年關,好生去打了水來從頭到腳洗個幹淨罷,免得你們孃孃明兒醒過神來還要費心打理你們……”
孩子們應下。
田驍又吩咐鐸郎,“你去與你祖父稟報一聲,只說你娘乏了,今兒略歇一日,明天再置辦了酒席咱們吃場家宴……明兒一早,你和你兄弟們過來向你娘請安。”
孩子們領命而去。
嫤娘哭得有些脫了力,被嬤嬤們服侍著扶進了內室,替她除了衣,稍微擦了把身子又換上了幹淨的衣裳,然後便沉沉睡去。
待她歇了一覺醒來時,屋子裡亮起了不甚明亮、卻顯得格外溫暖的光亮,屋裡還傳來了悉悉索索的有人翻動頁的輕微響動聲音。
嫤娘睜開眼睛,躺在寬敞、舒服的大,怔怔地看了一會兒的帳子頂,懶洋洋地喊了一聲,“二郎……”
翻書聲音頓止。
細微的腳步聲音響了起來……
田驍翻身,趴在她身邊,笑嘻嘻地看著她,問道,“醒了?可餓了?”
嫤娘含笑看著他,輕輕地“嗯”了一聲。
田驍離去了。
嫤娘繼續懶在,不想動。
呆在房子裡可抵禦風寒,暖暖的,嬤嬤們在屋裡薰了香,那以前聞慣了、又隔了很久沒聞到的輕柔香氣,嫤娘只覺得舒服得好似躺在雲端裡似的。
田驍去端了個託盤過來。
嫤娘慵懶地爬起身,見那託盤裡的吃食大約也只夠她一個人吃的,便問道,“你吃過了?”
田驍笑著應了一聲。
嫤娘抬眼,見他已經換下了戎裝,穿了一襲藍色的嶄新袍子,頭發散開了披在腦後,而且身上還傳來了一股清新好聞的皂角氣息,顯然他沐浴過、還洗了發的。
她抿嘴一笑,就著他的服侍,用了一盅燉得軟爛香糯的清粥。
塞外苦寒,牛羊肉管夠,可幾乎沒有任何瓜果蔬菜、麥餅價格昂貴、稻米更是稀罕貨……嫤娘已經許久不曾好好嘗過一碗粥品了。
不過只是一碗清粥而已,可嫤娘卻吃得津津有味,竟連佐粥的小菜也不肯吃,只是用細匙更舀著綿綿白粥,慢慢地品著。
田驍看著她,眼中柔情萬千。
等用完了一碗清粥,她覺得身子有了些力氣,便搖頭不肯再吃。
“吃這麼點?”他皺眉。
一路西行時,她的胃口倒還算好,怎麼一回到自家的地盤上,卻突然金貴了起來?
再一想……
是了!並不是她在西行的路上,胃口有多好,實在是她強撐著將那些不合胃口的吃食努力吃下去的。因為她不想病倒,不想當他的拖累……
田驍目光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