嫤娘迎了上去,“阿菇娜,你打哪兒來?”
阿茹娜朝她使了個眼色。
嫤娘會意,吩咐武嬤嬤道,“煩嬤嬤呆會子送點兒茶水點心去東屋。”說著,她便拉著阿茹娜的手,帶著阿菇娜進了西屋。
兩人剛坐下,阿茹娜便悄然說道,“丁氏芙妲,韓德讓的夫人張氏,不是跟你很熟嗎?她的事兒,你聽說了嘛?”
嫤娘一聽,便急道,“她怎麼了?昨天我去韓府尋她,結果被耶律高八給趕了出來……今兒太後娘娘又宣了我去,說了一堆奇怪的話,猜也猜到,定是韓府出了什麼事……可是,可是我偏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阿茹娜,你聽說了什麼?韓夫人她……到底怎麼樣了?”嫤娘急切地問道。
阿茹娜道,“我就是聽說了這事兒,想起你和張氏要好,才急急地趕來告訴你——宮裡傳出來的訊息兒,說前兒不是聖上納妃嗎?結果……蕭元妃娘娘發現韓府送來的賀禮竟是有瑕疵的!太後娘娘大怒,先使了人,把韓大人拘在了宮裡,又命高八大人送了鴆酒去……”
“啊!”嫤娘面色慘白。
“直到這會子,韓大人還在宮裡呢……”阿茹娜悄聲說道,“方才你說,太後娘娘還宣了你去問話?你見著韓大人了麼?”
嫤娘愣愣地搖了搖頭。
阿茹娜嘆氣,“這張氏吧,平時看著挺討人厭的……倒不是說看不起她是個漢人女奴出身,就是咱們這些頂著貴女名頭的大京人士,能真正好到哪兒去?關鍵就……大家都是苦哈哈,不過苦中作樂罷了,偏她一個成日擺出那副受了委屈、哭哭啼啼的樣子!”
“唉,到現在呢,其實想想啊,這張氏也不是什麼壞人,就是太喜歡在男人們的面前扮柔弱了……可她落得這個下場,還真是……”說著,阿菇娜又嘆了一口氣。
嫤娘呆了半日。
兩人聊了好一會兒,又吃了些武嬤嬤送過來的點心,阿菇娜這才告辭了。
嫤娘有些渾渾噩噩的。
——她之所以來到大京,原是想將大京的上層社會給攬成一缸渾水……目的就在於,不能讓蕭太後與韓德讓之間,君臣太和睦;也不能讓韓德讓賢名太盛,甚至要在群臣、眾權貴與韓德讓之間製造是非,大大降低韓德讓的威信……
只有這樣,遼國君臣離心、大臣之間也爾虞我詐的,這些人才會專於內鬥,從而無力顧及大宋這邊。
可是……
隨著田驍的計策一點一點的奏效,大京權貴圈中確確實實悄然出現了很多隱藏著的、並不和睦的苗頭。可嫤娘卻沒有想到,入戲最深的那個人,居然是她?
——張氏被蕭太後賜了鴆酒,唯一能護得住她的人,就是韓德讓。可韓德讓又不在她的身邊……
阿茹娜說,韓德讓被蕭太後拘在宮裡?想必就是被拘在蕭太後的身邊了罷?
嫤娘呆了一呆,突然明白了過來!
蕭太後宣了她去,還對她說了那麼多的話……實際上,在那個時候,韓德讓很有可能就在屏風後、或者隔壁的屋子裡?
所以,蕭綽對嫤娘說的那些話,其實是想說給韓德讓聽的?用意在於,希望韓德讓回憶起以往蕭綽和韓德讓的那些過往?
那張氏呢?現在,她是不是已經被逼著飲下了鴆酒,此刻已經毒發身亡了罷?
嫤娘撫著自己的心口,萬分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