嫤娘心道,果然如此!
其實這些天以來,她一直在遼主耶律隆緒的面前暗暗展示自己的才學,為的就是讓耶律隆緒提出,讓她正大光明地留下來……
因為,她想要尋找機會刺死韓德讓。
此時蕭太後開了口,嫤娘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盡量不要看向韓德讓,且面上還露出了為難的表情,半晌才說道,“太後娘娘的厚愛,實在讓丁氏芙妲汗顏。要說能人,貴國朝中,定有比丁氏芙妲好的人在……而丁氏芙妲,如今已是三十出頭的人了……”
說到這兒,她頓了一頓……
此時應該要哭,露出思鄉之愁才是。奈何她卻哭不出來……無奈想到了遠在汴京、尚處稚齡的小女珍寶兒與一年比一年看著老相的婆母與母親,嫤娘頓時紅了眼眶。
“……只想著,若是還能在有生之年,回華閭府去看一看故土,哪怕只能看上一眼……就是死,也值得了。”她微微啜泣道。
見她連“死”這個字都搬了出來,蕭太後不好再勸,氣氛有些尷尬。
韓德讓見狀,和聲安慰道,“公主不必太憂懷……有件事,韓某一起覺得很奇怪,只是貿然問起,只怕冒犯了公主,所以……”
“韓大人請說罷,”嫤娘側過臉去,拿出帕子來小心擦幹了眼睛,複又轉過頭來,雙手交疊置放於小腹處,站姿挺拔而又秀美。
“公主是安南國人,緣何對漢人的學問如此精通?”韓德讓問道。
嫤娘漲紅了臉。
“不瞞大人說,幼時丁氏芙妲生長於華閭皇宮之內,父王母妃聘了漢人的女先生與宮庭嬤嬤過來,當時只教導丁氏芙妲琴棋詩畫的,不料……”她聲如蚊蚋,看起來表情有些別扭。
但韓德讓與蕭太後還是讀懂了她的言外之意——當年安南公主的父親,應該是想把女兒培養好,再送與宋國君主為妃妾,以保兩國之安的。只是後來,安南國國君父子反目成仇……這位安南公主不幸在動亂中流落民間,最後為宋將田驍所得。
看看這位安南公主,即使面上有塊難看的大疤,卻依舊遮不住她姣美的容貌,且寬大、並不合身的衣袍也能隱約現出她妙曼的身姿……
這樣的美人兒,毀了容卻依舊風姿不減。當年被宋將田驍所得時,又正值青春少艾,哪個英雄見了這樣的美人兒,還願意放手?
韓德讓與蕭太後對視了一眼。
跟著,韓德讓又問,“那照這麼說,公主殿下博覽群書,還是到了宋國以後的遭遇?”
嫤娘毫不客氣地往自己面上貼金,“……不錯。那田少夫人待丁氏芙妲極好,少夫人出身名門,祖上號稱九世書香,府裡更是藏書無數……丁氏芙妲自與少夫人做伴之時起,便被少夫人把手言傳地教導著,也看了幾本書,故此在韓大人面前班門弄斧,倒讓韓大人見笑了。”
蕭太後嘆道,“中原果然富庶,不過區區平民百姓家,居然也藏書萬千……真真兒讓人羨慕。”
韓德讓定定地看著嫤娘,突然說道,“公主殿下,有一言,韓某也不知當講不當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