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嫤娘來說,當務之急,當然是保命要緊。
所以嫤娘假作不知那幾個契丹人之間到底有什麼糾葛,只是沉吟片刻,想了想少年皇帝耶律隆緒的寥寥幾語,大膽地猜測道,“丁氏芙妲多謝陛下的好意。只是……丁氏芙妲除了會些佛語道經之外,再無其他長處了,不知……”
耶律隆緒打斷了她的話,喜道,“……你也通曉佛經道經?”
嫤孃的母親夏大夫人就是最最虔誠的信徒,嫤娘自出世以來,每年總有幾個月是陪著母親寄居在寺院庵堂裡的,可以說,佛經道經對她來說,簡直就是信手拈來!
“略通一二……”嫤娘謙遜地說道。
耶律隆緒喜道,“朕新得了一本聖青頸陀羅尼經,正愁有些看不懂,不知那句‘唯除一事,於咒生疑者,乃至小罪輕業,亦不得滅,何況重罪’究竟是什麼意思?”
嫤娘心裡一動。
她微微一笑,解釋道,“這句謁語簡單說來,便稱此咒無量功德,能滅惡業重障,唯除一事,乃疑心障礙自生,猶如以小孔偷窺太陽無量光明,不得沐浴其光明之中。乃至小罪輕業亦不得滅,何況重罪。”
耶律隆緒呆住了。
“唯除一事,於咒生疑者,乃至小罪輕業,亦不得滅,何況重罪……”他喃喃念道。
過了一會兒,他又問道,“那,‘唯除不善,除不至誠’又做何解?”
“誦經原有向好之意,可若一面念經,一面行奸殺掠奪之事,那有何效?佛經不可褻瀆,你信,故佛在。”嫤娘繼續解釋道。
她雖嘴裡答著問話,實際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蕭太後與她身邊的幾個近臣身上。所以她敏銳地注意到,那中年男子似乎朝著蕭太後微微點了點頭,蕭太後這才露出瞭如釋重負的表情。
在這過程中,蕭太後並沒有理會耶律休哥和另外一個看上去雖然更年輕,更壯,但也人到中年的男子。
嫤娘心知,耶律休哥是遼國的北院大王,還有一個南院大王耶律斜軫,雖說文功武學不及耶律休哥,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如果她沒有猜錯,那個身材更肥胖,也較耶律休哥更年輕一些的,就是南院大王耶律斜軫。
可是,在蕭太後跟前,這北院大王耶律休哥,與南院大王耶律斜軫似乎都不值得一提?蕭太後看重的,竟是這個看上去面容清俊、氣質不凡的中年男子?
那他究竟是誰?
“既然皇上開了口,那我也許了你罷,”蕭太後對嫤娘說道,“今後好生服侍皇上……規矩和禮儀,我會讓胡嬤嬤指引你。”
接著,蕭太後又對耶律休哥說道,“……遜寧,對不住啦!回頭我再尋兩個美人兒贈與八哥。”
“臣不敢!”耶律休哥行禮道。
嫤娘大著膽子問道,“陛下,太後娘娘……那,我這幾個侍從?”
“就跟著你罷!”耶律隆緒還沉浸在今後有人能給他講解佛經的快活之中。
嫤娘看了看緊抿著嘴的蕭太後一眼,不敢再得寸進尺。
“胡嬤嬤!”蕭太後輕喚了一聲。
胡嬤嬤也不知從哪個角落跳了出來,應了一聲,“奴婢在。”
“先帶這位……公主殿下下去吧,你好生教一教她規矩,等咱們回了大京,再讓她到皇帝身邊服侍罷。”蕭太後說道。
嫤娘也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