嫤娘覺得有些奇怪——說到底,她也只是負責軍中的一些雜務,至於軍情軍報,她就沒管過,怎麼今兒還被公爹請來“商議軍情”?
待進了帥府,又被請進了主帥的書房……嫤娘這才注意到,在場的人,並無袁繼忠、荊嗣、江謙、黃明等人。書房裡,只有田家自己人。只是除了嫤娘之外,俱都是殷郎、叡郎、鐸郎與敘郎幾個小輩。
田重進讓殷郎遞了個紙條兒給她。
嫤娘一目十行地看了,頓時瞭然。
紙條上,用田氏秘語寫了洋洋灑灑的一頁小字,那口氣,竟似聖旨?
而內容則是官家聽說曹彬退軍,便喝斥“豈有敵軍在前不顧而退軍待軍糧的道理!”之理,又告誡曹彬不要再向前進軍,率軍沿白溝河與米信宋軍會兵,紙條上還說“按兵蓄銳以張西師之勢”雲雲……
嫤娘秀眉微蹙。
很顯然,這就是官家訓斥曹彬的聖旨,大約被田駿擷取了,便以田氏秘語謄抄了一份,用加急報傳了過來。
從策略上來看,官家的訓斥不無道理。
曹彬確實失了糧,可田驍已經給他送了過去……此事已有傳令官從中傳令,田重進更是修過親筆信,還命親衛親自交到了曹彬手上。
可曹彬居然沒等田驍,而是隻裹了五日糧便往涿州而去?
他去了涿州……倒也罷了,為何糧盡而歸?到底是曹彬不知道田驍會送糧過去?還是田驍在半路遇到了意外?曹彬等不到田驍的運糧大軍,所以幹脆退兵?
嫤孃的心,一下子就糾了起來。
田重進似是知道了兒媳心中的顧慮,說道,“……二郎傳了密報回來。說涿州已失,前無去路,他便與譚延美半路取了歧溝關,斬了歧溝關的遼將,如今便將糧草安置在歧溝關處。”
說著,田重進朝鐸郎點了點頭。
鐸郎立刻拿起了一根長長的、削尖了頭的竹杆,往掛在一旁的軍用羊皮地圖上指。
嫤娘順著兒子的指點一看,見歧溝關位於涿州之西,與飛狐和定州倒是非常近。
她很快就明白了夫君的意圖——既然涿州已失,那麼索性奪下臨近的歧溝關,先置糧,再安頓軍士……一旦糧草足,軍心穩,反撲涿州,那簡直就是事半功倍!
只是……
公爹叫她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這時,田重進緩緩開了口,“二郎所慮,亦是我心中所慮……耶律休哥,哼哼,雖說是名不虛傳,可咱們田家人,還不一定就怕了他!嫤娘啊,你回去準備一下,明兒我會召了傅思金過來……咱們瀼州三萬子弟兵來到北疆這麼久,憋壞了吧?”
嫤娘一怔。
她突然明白了公爹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