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六。
都說十五的月兒十六圓。
靜諡深幽的山上,一輪銀盆般的滿月斜掛在幽藍的夜空中,那明亮清涼的月光直將的山林給照得纖毫畢現!
上山之後,山道崎嶇陡峭,碎石子也多,不好再騎馬;田驍便帶著嫤娘牽著馬,步行上山。
瀼州不比汴京,進了十月就已經入了秋寒。十月的瀼州,其實還和夏日並沒有什麼區別,只是入了夜,稍微有些涼。
因為前一日的急行軍,所以嫤娘穿著厚厚的鬥篷,且還繫了件觀音兜,走了一會子便覺得熱得不行,且行且除衫……當田驍找到露營地之後,嫤娘已經脫去了外頭的大罩衫,露去了裡面的素色騎裝,腳下還蹬著一雙秀氣的牛皮馬靴。
田驍定定地看著她,突然微微一笑。
他選的露營地,果然還是依山傍水的背風高地。將她馱在馬背上的東西卸了下來,又生了篝火,他才提劍隱到了一旁去。
嫤娘也不害怕,有他的戰馬守在一旁,便是有財狼大蟲來了也不打緊。
於是,她牽著馬兒一塊去了淺溪處,馬飲水,人梳妝。
清涼的溪水洗去了一路的風塵僕僕,嫤娘又覺得穿了一天的靴子,腳悶得慌,索性便除了鞋子褪去綾襪,將熱得不行的一雙白嫩腳兒浸在了冰涼的水裡。
她愜意地嘆了一口氣。
身後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音。
回頭一看,果見田驍拎著幾只……不知是山雞還是野兔子之類的活禽回來了。
嫤娘微微一笑,也不理他,只是盡情地用腳兒踢著水玩。
田驍拎著那幾只活禽去了溪水的下游處,在經過她身邊時,遞了幾根枝葉繁茂的樹椏給她;她接過一看,竟見是幾種不同的野果!一種是表面長了絨毛,內裡果肉卻是酸酸甜甜的藤梨、一種是紅豔豔的託盆兒果、以及可入藥又能當作調味品,略微有些鹹味的烏飯子果等等。
嫤娘頓時眉開眼笑!
是呢,到了深秋時分,不但山雞兔子肥美,也是瓜果豐收的季節。再說了,她也好久沒吃過藤梨和託盆兒果了……
田驍又體貼地送了幾片寬大的野生芭蕉葉過來。
當下,她便曲起了腿兒蹲在大石上,先是將那幾片的芭蕉葉給清洗得幹幹淨淨,然後又將野果子從枝椏上一一摘採下來,再清洗好,用芭蕉葉給包好了。
這時,田驍已經在下游處理好了兩只山雞和兩只兔子。他先回了篝火旁,用短劍削尖了樹枝,將剝皮對開的山雞和兔子架在了火上,然後才回了溪水邊,先淨盡了手,然後背起了妻子,又拎上她除下來的鞋襪,將她背到了篝火旁。
他已經用她的鬥篷和他的披風鋪在地上,墊得厚實又柔軟。
嫤娘坐在“墊子”上,手裡捧著盛了野果的芭蕉葉,舒服得不想動。
田驍蹲在一旁,不停地翻烤著山雞和兔子。
橫豎也無事,嫤娘便將汴京田府裡的事,說與田驍聽。
只是,旁的事,她與婆母商量著,都能處理得好好的,唯有殷郎的事,她卻拿不下主意。當下,她便將自己的擔心說與田驍聽。
一聽說殷郎的事兒又與長清郡主有關……
田驍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田家一直風平浪靜,兩房人也一向互敬互愛。但為什麼長清郡主一進門,就鬧了這麼多事出來?
不過,他也沒有跟妻子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