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夫人眼窩子淺,見碧琴哭了,她也哭……
嫤娘朝侍女春秀使了個眼色。
春秀連忙又拿了個裝著銀錠的荷包出來,塞給一旁監視的婆子,說道,“天氣怪熱的,媽媽出去納會涼罷,莫被熱壞了!若是方便,也請媽媽給我們打一壺涼茶過來,多謝啦!”
那婆子掂了掂荷包的份量,心滿意足地下去了。
碧琴這才擦幹了眼淚,朝夏大夫人行了禮之後,又急急地對嫤娘說道,“娘子,求您救一救我家夫人罷?自我家先生沒了以後,夫人就日夜要尋死……她本就身子不好,之前虧得郎君花費了萬金,用了不知多少好藥材……才堪堪將她和小郎君的病給醫好了……”
“只是,前兒小郎君‘暴亡’的訊息兒一出,夫人更覺生無可戀。這幾日連飯食也不用了,話也不肯說……看那模樣兒,竟是一心求死!”說著,碧琴又哭了起來,“這真是我造的孽啊!”
嫤娘心裡一動,小心翼翼地問道,“趙夫人……她,她還不知道?”
碧琴擦了把眼淚,搖搖頭,“事關重大,不但郎君不讓說,就連先生也不讓說……所以夫人與小郎君都不知道呢。”
嫤娘點點頭。
“娘子,趙夫人十分心善……婢子求求您,求您看在婢子的賤命份上,救趙夫人一命罷!說到底,還是婢子連累了先生一家……”說著,碧琴哭著又跪在了嫤孃的跟前。
嫤娘連忙扶了她起來,嗔怪道,“可別亂說話!什麼婢子不婢子的……千萬記著,你是我的表妹!”
她雖並沒有答應碧琴,卻已經暗中露出了些相幫的意思來。
春秀在一旁咳嗽了幾聲。
眾人一滯,嫤娘也明白過來,恐外頭來了監視的婆子。
夏大夫人搶著說道,“瑜娘啊,你只管在這裡安心住下……你那夫人與你也有姐妹之誼,你且好生照料她……呆會子我就和嫤娘去教坊司問問,倘若能替你倆贖身,那是最好不過……就算教坊司不肯應下,那也沒什麼,我自入宮去問問聖人的意思……”
“瑜娘又給表姨母添了這許多麻煩……這輩子,恐做牛做馬都報答不了表姨母!唯願來世結草銜環……變成表姨母身邊的丫頭,服侍表姨母一輩子罷!”碧娘以袖掩面,嗚嗚地哭了起來。
外頭果然響起了婆子催促春秀的聲音,只說時候不早,犯人得回監了。
嫤娘命春秀拿了個裝了些吃食的包袱交給碧琴,碧琴這才千恩萬謝地去了。跟著,夏大夫人又與嫤娘一塊兒去尋了禮部主管教坊司的員外郎。
那員外郎與夏二老爺是同屆,也知道夏大夫人與嫤孃的來歷,自然不敢怠慢。
只是,趙夫人與碧琴卻是要犯趙白之妻妾,哪裡能輕易放得?
嫤娘原也不指望這事兒能私下解決,可這過場總得走……先前來教坊司探監的時候,她與母親夏大夫人就已經商量好了,這事兒……估計還得趁著八月十五中秋宴時,親入宮去求得聖人同意,才能做得了準。
所以嫤娘也沒為難那員外郎,只是交代那員外郎,因趙氏夫人身有重疾,還請他多加照顧雲雲,然後就扶了母親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