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她成了他的賢內助……寫出來的字兒,居然和他也有七八分相似。她筆力剛勁、跌宕遒麗,和當年初嫁他時,只能寫簪花小體時完全不一樣了。
然而這也並不是特意練就的,主要是因為平日裡要批閱的公文太多,實在沒法子一個字一個字地細細描,這寫多了,自然就顯露出幾分隨意大氣……
一口氣寫完了兩張信紙。
再一細看,不過就是些細細囑咐他的話——三餐準、勤加衣。
嫤娘自個兒也拿著那信紙從頭到尾地看了一遍,忍不住啞然失笑。
囉裡囉嗦的話,她居然寫了這麼多?
她低聲吩咐紅豆將那兩張信紙吹幹,可目前卻落在了紅豆的身上。
春蘭春紅相繼出嫁,一個替她管著田氏的産業,一個替她管著瀼州外院的活計。這回春蘭跟著她回來了,但春紅卻因為懷了孕,今年嫤娘便不讓她回來,只呆在瀼州安心養胎。
如今她的身邊,春字輩的丫頭只剩下了春秀一個;原來的小丫頭豆兒和果兒升任大丫鬟,嫤娘讓她倆一個叫紅豆,一個叫紅果。
如今春秀也已經議了親,只等著再過幾年出嫁了。
嫤娘身邊的侍女,除了紅豆紅果之外,還有四個身手極好的小丫頭,等到那四個小丫頭歷練出來以後,大約她就要為紅豆紅果相婚事了。
這麼想著,她朝紅豆笑了笑,悄聲問道,“豆兒啊,你今年……十八了罷?”
——主子問丫鬟的年齡,還能為了什麼!
紅豆立刻漲紅了臉,咬著嘴唇說道,“娘子問這個做什麼?”
頓了一頓,她又羞道,“婢子確是十八了……可又待怎的?春紅姐姐今年才生孩子呢……急什麼?”
嫤娘奇道,“我不過是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十八歲了,和春紅生孩子有什麼關系?”
紅豆一愣,一張俏臉兒漲得通紅,嗔怪道,“成了您快休息去吧!往短了說,明天您還要領著小郎君與小娘子去山上拜祭那邊的先大娘子呢……往長了說,您夜裡不好好休息,回頭郎君到了,又怨我們服侍得不好!”
說著,紅豆便上前扶了嫤娘,攙著她往床榻走去。
嫤娘失笑。
她任由紅豆服侍著自己上了床,掖好被子,又將帳子腳給塞進了被褥下。
“明兒你把那信遞給平娘子,叫她捎回瀼州去……”嫤娘交代道。
紅豆輕輕應了一聲,拿著油燈和信紙,出去了。
屋子裡變得安安靜靜的。
珍寶兒在嫤娘身畔呼呼大睡……
她伸出手,摸了摸身邊溫熱軟嫩的女兒,忍不住微微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