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趙延美想要拉攏同樣是手握一方重兵的田家,那也無可厚非。但怪就怪在,官家居然也會同意這門婚事,並且親自賜婚?
難不成,這也是官家想要放棄田家的意思?
嫤娘也蹙緊了眉頭。
可若是官家真要放棄田家的話,又為何連帶著封了田氏父子仨?只封田駿一人不就足夠了麼?
這麼一想,嫤娘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二郎,莫不是,官家要你隨軍出征罷?”她連忙問道,“……要是說起來,當前官家奉先皇之命取南唐時,你實是為官家出了一把力的,可後來,你掙下那些功勞卻都落在了盧多遜的頭上……當然,盧多遜自己是有可能不知道的,但官家是不會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過……恐怕在官家心中,咱們已經是保皇派啦,只是,盧多遜不知道,魏王也不知道?”
田驍卻面無表情地說道,“話是這麼說,可官家這麼做,豈不是逼我們父子、兄弟決裂?”
嫤娘心裡一緊。
是啊,田駿與袁氏的感情一向很好,袁氏難産而死,田駿傷痛欲絕成那個模樣兒,真真兒白頭!可就在袁氏屍骨未寒的時候,官家居然給他和長清縣主賜了婚?而且還因為這個原故,讓田氏一門父子仨都升了官?
嫤娘心裡直發涼!
官家這一招,可真是……可真是拿了一柄價值千金的金鑲玉刀子來戳田家人的心窩子啊!
從面上看,魏王如了願,成功與田家結為了姻親。
可實際上呢?
相信不管是田氏父子三人之中的哪一個,都恨魏王恨入了骨!
一想起溫厚敦親的袁氏,再想想袁氏留下的孩子們……
嫤娘就覺得心口揪得緊緊的,直發疼。
她拿手捂著心口,捱過了那股子難受勁兒之後,才問道,“二郎,聖旨上到底怎麼說的?官家既然給咱家賜了婚……那,那可曾說了婚期?”
田驍道,“這個倒不曾。大嫂子屍骨未寒,官家就急吼吼地替賜了婚,面上已經不好看了,再要言明婚期的話……那官家就不是在引導咱家與魏王決裂,而是活活弄死長清了。”
嫤娘一怔,再一細想,還真是這麼回事兒!
袁氏新逝尚不足一年,雖說元配去世,這當丈夫的也不一定要守足三年,可袁氏的孩子們卻是要守孝二十七個月的。要是官家真的指定了婚期,在袁氏的孩子們還沒有守完孝的情況下就要迎繼母過門……
那就真是在結仇,而不是結親了!
“雖然還沒定婚期,可咱們也得動作快些了……”田驍眯著狹長的丹鳳眼,烏眸沉沉地看炕桌上的燈盞,嘿嘿冷笑著說道。
在那一瞬間,嫤娘只覺得渾身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