嫤娘答道,“我再呆上個把月,怎麼說也要給我公婆搭把手……仙去了的大嫂子留下個奶娃娃,也是個可憐見的,這才出世幾天呢,吃的藥比奶還多。按說今年過來我該呆在這邊府裡的,可那邊只我娘一個帶著珍寶兒,珍寶兒也還太小了些,離不得娘。”
眾姐妹紛紛點頭。
碧娘道,“那你去之前,咱們再聚聚,我還有好些話想和你說。”
嫤娘點了點頭。
茜娘問道,“……那你這是回府裡去了?咱們一塊走?”
嫤娘想想,說道,“大嫂子上山那日,我不能送得,如今大伯和孩子在山上結廬而居……大伯倒也是罷了,我就是放心不下那幾個孩子,也不知他們吃不吃得飽穿不穿得暖。趁著今兒出來了,索性上山看看去……眾位姐姐們請吧,咱們下回再聚。”
眾人紛紛頜首,各自作辭而去。
嫤娘便又帶著鐸郎行到馬車前,只鐸郎不願坐車,非要騎馬,嫤娘拗不過他,也就由他了。
馬車搖搖晃晃了許久,才來到了山腳下。
到了這兒,馬車是上不去了,就只能靠步行。
鐸郎在母親跟前半蹲下了身子,嚷道,“娘,來,孩兒背您!”
嫤娘又好氣又好笑地盯著半大的兒子。
鐸郎因為繼承了田家人的骨格,打小兒起就生得特別高壯,他一個虛歲十歲的兒郎,頭頂已及嫤孃的眉骨處……
“你走你的!我自個兒走。”嫤娘說了一聲,坐在了車架上,讓侍女服侍著自己,在軟底鞋下套了雙包了牛皮底的木屐,又綁好了系帶,這才下了地兒,扶著侍女們一步一步地往山上走。
鐸郎連忙跟了過去。
嫤娘身子康健,而田家墓園依山而建,雖然路不太好走,但其實也並不遠,走了大約三柱香的時辰,鐸郎指著遠處的山頭嚷道,“娘!快到了,咱們再繞過那個山頭就到了。”
嫤娘“嗯”了一聲,扶著侍女的手,繼續穩穩當當地往前走。
也不知怎麼了,簇擁在她身邊的親衛們突然就一個箭步紛紛沖了上來,不但將嫤娘團團圍住,而且人人都亮出了兵刃……
“誰?什麼人在那兒?”
“我等乃京中天德軍節使度田大人門下,我家少夫人在此,何人在此覬覦,速速出來一見!”
“爾等再不出來,可休要怪我們不敬了!”
親衛們手持兵器,朝著西南方向大喊道。
鐸郎攔在母親跟前,嘴唇微抿,目光冷駿,手裡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對七寸長的金鋼刺。
嫤娘站定了。
她也朝著親衛們對峙的方向看去……
沒過一會兒,果然也有人朝著她們喊起了話。
“田家的哥哥們,休要生怒。我等乃魏王府侍衛,咱們府上的長清縣主在此……切莫驚擾了縣主,”
長清縣主?
她在這荒郊野外做什麼?如今已是十一月的天氣,入了冬,更是一天冷似一天的,且前兩日還下了小雨,山路泥濘又濕滑……這可不是一個登山遠眺的好時機。
嫤娘不由得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