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一頓,她又說道,“再說了,你公爹還說了,明年要把殷郎也接來。沒準兒那時候你也生了……到時候教養兩個兒郎,你身上的活計可不輕松!這邊的事兒啊,還不急,我和你公爹還中用。且過幾年吧,你多生養幾個,又能騰出手來了……再交給你不遲。”
嫤娘羞得面紅耳赤。
她才過了信期不久,根本就沒有懷孕,田夫人怎麼就那麼篤定,明年她就能生養孩子了?
這時,婦人們拎著食盒過來送飯,嫤娘便訕訕地不再說話了。
婦人們將食盒送進來之後就退下了,田夫人笑著招呼嫤娘和她一塊兒去洗手,然後婆媳倆又一塊兒將幾個食盒裡的飯菜一一拿了出來了,擺在了一旁的小幾上。
不多時,嫤娘就聽到了帳篷外頭傳來了田氏父子說話的聲音。
二人一前一後地進來了。
田驍先跟田夫人打了個招呼,“……娘!”
嫤娘連忙朝著田重進行了一禮,恭恭敬敬地說了聲,“兒媳見過公爹。”
田重進淡淡地“嗯”了一聲,繼續對田驍說道,“……京城的事,你大哥早已預備好了。直等欽天監選好了吉日……咱們意思一下就行!不必太過了……”
田驍應了一聲“是”。
田夫人打斷了父子倆的話,說道,“好了用飯了!守吉去淨手……”
說著,田夫人親自遞給田重進一塊沾濕了溫水的帕子,教他擦手。嫤娘則領著田驍去了一旁,也擰了一塊濕帕子給田驍。
待田重進與田夫人坐下了,嫤娘就準備過去立規矩,結果被田夫人一把拉了下來,教她挨著田驍坐了,還自顧自地捧著碗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說道,“若是在外頭吃飯,因著有外人在,咱們還是要做做樣子的……只有自個兒家人的時候,不必來這套虛的。咱們事兒都多,犯不著把時間都花在這些不必要的繁文縟節上。”
嫤娘看了看田驍的臉色,才朝著田夫人甜甜地應了一聲“是”。
田重進的碗,可以說是個小型的木盆,木盆裡堆滿了米飯,田重進正捧著那木桶,稀裡嘩啦地扒飯。再看看田驍,他也捧著個和他父親手裡一樣大小的木桶,扒飯也扒得正香。
再看看桌面上的菜餚,雖然也有肉有菜的,卻沒有田氏父子稀罕的酒,而且菜餚也不如在府中豐盛。
田夫人吃了幾口飯,對嫤娘說道,“吃不慣吧?回頭回去了,教守吉帶你去城裡吃吃羊肝羹……”
嫤娘努力扒了幾口飯,問道,“娘,您和爹在這兒不用小廚房嗎?我瞧著也沒有酒,這菜……也像是冷了的。回去我能不能讓人給您和爹送飯過來呢?”
“酒不成!你公爹自個兒立下的規矩,這軍營裡頭啊,不興喝酒!但這菜餚嘛……你要是真閑著,倒也可以讓人送送。只是啊,我和你公爹不定哪天就去了關山坳、九裡坡和貓耳山。你送了也白送!還是別麻煩了……”
“不麻煩!”嫤娘連忙說道,“這樣,不如我讓人送晚飯過來罷?再在您帳篷裡支個小泥爐,吃之前再稍微熱熱……甭管好吃不好吃,起碼也是熱飯熱湯水啊。”
田夫人看了看兩鬢染白的丈夫一眼,有些心疼,便笑道,“成啊!記著,多給你爹整點兒饅頭炊餅來,他愛那個。”
田重進把頭從木桶裡抬了起來,朝妻子一笑,又埋下頭去繼續扒飯。
嫤娘連忙應了一聲。
對她來說,不過就是擬幾道選單子,吩咐人做好了,再安排專人過來送就是了;可對日理萬機的公爹婆母來說,能不費心思就吃上美味豐盛的熱湯飯,豈不是美事一樁?
再說了,看著公爹婆母之間鶼鰈情深的模樣兒,她心中十分羨慕。
田夫人在夫君面前從不居功,而且事事親力親為,豈是夫君的良師益友、左臂右膀,又是夫君的親密愛人。
也看得出,田重進十分愛重妻子。他的用實際行動影響著兩個兒子,教育他們敬愛母親,幫扶妻室……
不得不說,嫤娘也希望自己將來與田驍也能像公爹與婆母那樣,夫妻恩愛,鶼鰈情深。
這麼一想,她忍不住看了田驍一眼。
正好田驍也抬起頭看向她,見她不怎麼肯挾菜吃,他有些擔憂,想了想,還是挾了一筷子清炒白菔放進她的碗裡。
嫤娘笑盈盈地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