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驍其實一直都在仔細地觀察著她。
不識水性,卻因為情況危急,他不得不讓不明就理的妻子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浩劫……他本就心中有愧,現在將行程告之與她,原是想讓她先有個心理準備,因為接下來,她很有可能要跟著他,開始一段艱苦卓絕的長途旅行。
沒想到,他卻從她的眼裡……明明白白地讀懂了“狂喜”二字?
田驍心中如同吃了蜜一般,甜得直發齁。
妻子雖然嬌弱,卻並不嬌氣……
“嫤娘,我必待你……如珠如寶。”他低聲說道。
嫤娘面上一紅。
方才她被迫直面生死……但跨過了那道坎之後,她對他才真正有了一種同生共死的情感。在那樣危急的時刻,他也想著法子的護住了她的周全……
此時兩人相對而坐,嫤娘心中只覺得酸酸的,又覺得暖暖的。
半晌,她才罵道,“先前在畫舫上的時候,你手往哪兒放呢?”
田驍一滯。
“當著我的面,你也敢對著那歌妓動手動腳的?田守吉!你當我的面都敢如此放肆,那我不在的時候呢?那會兒你說你佯裝出來喝花酒,難道喝的都是真花酒不成?”嫤娘面色不虞地說道。
一想起他在畫舫上將手伸了出來想要攬住那的姿勢,雖然知道他是做戲,可嫤娘心裡還是酸溜溜的。
田驍連忙解釋道,“不不……那我不是,做個樣子出來嘛!當時不是……陳喬的人也在?我這也是為了……看著更像真的?”
這回輪到嫤娘一怔。
當時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田驍的那個姿勢給吸引住了,哪裡還記得去看那幾些與田驍坐在一塊兒的男子?
再說了,當時的她,確實被氣壞了!
但現在回過頭來一看,大約也只有自己的本色演出,才能讓旁人覺得更像真的吧?
可是……
這樣的事兒,嫤娘光是想想就覺得心裡難受得緊!
她恨恨地白了田驍一眼。
但看著面前已經易了容的田驍,嫤娘突然想到……她自己也是易了容的!這易了容之後,面上的表情還會跟原來一樣嗎?也不知他看不看得出來?
這麼一想,她的注意力又被轉移了,便拿起小幾上的鏡子,開始比著自己的容貌,左看右看了起來。
田驍含笑陪在她的身邊,用寵溺的眼神看著她對著鏡子做出各種各樣的表情……
不多時,烏篷船突然震了一下。
嫤娘被嚇了一跳!
田驍適時地拉住了她的手,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咱們得換地兒了……今兒夜裡咱們得趕水路,到了明天早上就好了。”
聽了他的話,嫤娘心下稍安,跟著他站起身,從船艙裡出來了。
四周黑洞洞的,在距離她們這艘船的不遠處,另一艘大小樣式差不多的烏篷船已經等在那兒了。
田驍帶著嫤娘換到了那艘船上。
待他們站定了,艄公立刻開始搖櫓劃槳,那烏篷船便不停歇地朝下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