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汴京的趙光義也透過潛金陵的皇城司密探們,一直掌握著南唐君臣們的一舉一動。
而田驍的才幹簡直讓趙光義喜出望外!
他精準掌握時事,將切入點抓得又狠又準。更難得的是,田驍揣摩人心的本事實在太厲害!或者說,其實他就是靠著抓住了李煜、小周氏、張洎陳喬、甚至張洎夫人與皇甫夫人等人性中的特點,才能設計環環相套,最終下贏了這盤棋的!
於是,趙光義發動了所有的力量用來配合田驍。硬是在短短一個半月之內,將南唐朝堂攬成了一趟混水,又成功地挑起了南唐與東吳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還杜絕了這兩個小國締結連盟的可能性!
與此同時,趙光義還對田驍遞上去的,關於小周氏貌美體柔的情報給攪得魂縈夢繞,發誓將來定要一親芳澤不可……當然這是後話不提了。
對於夏嫤娘來說,她既知田驍已經謀劃好了一切,且歸期已定,便放下心來,整日裡只是與眾清客夫人們說說笑笑。偶爾趁田驍有空的時候,她還會吵著讓他陪她出去吃吃玩玩。
而她所提出的要求,田驍就沒有不應的,再加上金陵不似汴京,並不設宵禁;所以即使田驍並沒有輪到休沐日,也會在夜幕降臨時帶著嫤娘四處遊玩。
就這樣,大半個月下來,小夫妻倆遊遍了金陵名景,亦嘗遍了各種美味佳餚。
嫤娘因為知道日後再來金陵的機會是少之又少了,更是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可美景美食是帶不走的……而且為了掩人耳目,也不好準備什麼土特産,所以她只是盡情享受。
這一日,田驍從外院回來的時候,顯得心事重重。
嫤娘觀察了他好一陣子,見他始終有些魂不守舍的,也不作聲,只是讓秀兒擺了飯。她則與田驍相對而坐,還殷勤地勸酒勸菜。
可這一天,田驍很明顯的,胃口也不太好,吃了大半隻燒雞就不肯再吃了,只是一杯接一杯的灌著酒。
嫤娘一直忍著沒去問他。
直到夜裡兩人洗漱過,上了床帷,她才細聲問道,“二郎,可是在外頭遇上了什麼為難的事?”
田驍將雙臂枕在腦後,怔怔地看著帳子頂,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好半天,他才後知後覺地“嗯”了一聲,驚問道,“……什麼?”
嫤娘瞪了他半晌,嘆了一口氣,柔聲說道,“二郎,你到底怎麼了?”
田驍看了看她,微微一笑,將她摟進了懷中。
“咱們回去的事兒,有影兒了。”他低聲說道。
聞言,嫤娘面上一喜。
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按說,歸期在望這是值得高興的事兒,怎麼他還一副愁眉深鎖的模樣兒呢?
再仔細一想,當初她和田驍是打著大宋降將的名號過來,正因為在大宋呆不下去了,才降了南唐的。可如今他們在明面上也沒混出什麼名堂來,就這麼走了,豈不令人生疑?畢竟來的時候,就說了是想出人頭地的。
再說了,憑著田驍的謀略,就算是要功成身退了,他也勢必要拿出來做個文章才行。
所以說……
“二郎,咱們怎麼個走法?”嫤娘問道,“是詐死?在臨‘死’之前,再替皇甫繼勳撈上一把?還是說,咱們是逃?逃的時候,再替皇甫繼勳把張洎……不,張洎已經進了天牢。難道說,這回咱們要逃,還得弄出點兒動靜出來,得讓陳喬來收拾這爛攤子?”
田驍失神地看著妻子。
嫤娘一見,便知自己已猜得有幾分準了,不由得得意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