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驍離開之後,嫤娘擔驚受怕地捱到了深夜,終於沉沉睡去。
天剛亮,她就起來了。
昨兒夜裡沒睡好,今兒就起得遲,洗漱好一照鏡子,嫤娘還發現自己的眼窩子下面還掛著兩團青影。
她嘆了一口氣,拿出了田驍給她調配的雪膚膏,對著銅鏡仔仔細細地抹了一遍。頃刻間,她那雪白瑩潤的膚色便變成了黯啞的黃,然後她再小小心地描了描眉,一個年約二十多歲的年輕婦人就出現在鏡中了。
嫤娘放下了黛石,深呼吸一口氣,叫了秀兒進來收拾東西。
想了想,她吩咐秀兒只收了一床被褥子和兩身衣裳拿到西廂房裡去。
外頭尋楓喊了一聲,“碧琴姐姐,外院的胡郎中過來替先生診治,煩請通報夫人一聲。”
嫤娘被嚇了一跳!
這,這……
郎中?
怎麼辦?攔著不讓郎中進來?
可這樣會露餡嗎?
嫤娘咬著嘴唇,看了看秀兒,又看了看碧琴。
她突然想起來,田驍臨行時曾經交代過她,說他已經安排好外院的事……依著他縝密細致的性子,不可能想不到外院會派郎中進來替他看病。
於是,嫤娘穩穩地在屋裡答道,“請胡郎中在偏房等一等,我這就來。”說著,她便帶著秀兒從內室走到了東屋,又示意秀兒給自己斟了一杯茶。
她剛端起茶杯,就聽到了衣袂紛飛的聲音。
“得罪了……”有人在她耳邊輕語了一句。
嫤娘被嚇了一跳,側頭去看時,發現床帷輕擺……
她的手都有點兒抖。
強按著心胸間的感受,嫤娘飲盡了一杯茶,這才扶著秀兒的手走出了東屋。
一個年老的郎中已經等在外頭了。
“煩勞先生了,”嫤娘客氣地說道,“外子昨兒夜裡還好好的,今兒一早起來就說有些不妥當,還請先生給看看。”
她也不知道田驍到底是怎麼安排的,索性連病狀也不編了,直接就說請郎中進去看看。
“小老兒定當盡力。”老郎中說道。
嫤娘側過了身子,請老郎中先行,然後才帶著碧琴秀兒也跟著進了內室。
一進內室,嫤娘只掃了床帷一眼就垂下了眼斂。
假扮田驍之人並不在床上,而是躺在床榻之上,身上還蓋著個薄被,連臉也被遮去了大半。
碧琴上前一步,有意無意地將嫤娘擋在了身後。
老郎中上前,坐在榻旁替“田驍”聽脈,“田驍”只是躺著,一動也不動的。
半晌,老郎中嘆了一口氣,說道,“夫人,尊夫這是病症虧虛,虛火亢旺,陰虛則陽亢並生熱化火,以心煩失眠、口燥咽幹……”
嫤娘靜靜地聽著。
老郎中搖頭晃腦地說了一通,才道,“也不是很要緊的事,等小老兒為先生寫個方子,抓上一劑藥,連服三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