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娘笑道,“烹茶哪裡累了!”
茜娘一言不發,只是嗑瓜子兒。
嫤娘也跟著說道,“三姐姐,我就離京了,你也不好好和我頑一回……”
茜娘道,“前兒花朝節吃酒,你灌我還灌少了?”
夏碧娘聽了,便湊趣兒說道,“那……不如我用白紗布做底,用王氏行草給你謄抄一副蘭亭序,如何?”
茜娘一聽,頓時喜笑顏開,“就要這個!”
她坐直了身子,將手裡還沒嗑完的瓜子兒扔進了炕桌上的小簸箕裡,嚷嚷道,“春雲,快去打水來!”
嫤娘嘀咕了一聲,“二姐真是偏心!三姐明明就呆在京城裡,你們幾時想見都能見上,怎麼還給她做這樣費心又金貴的物件兒!”
茜娘伸出了纖纖玉指,戳了戳嫤孃的腦門,恨恨地說道,“前兒二姐不是給抄了兩本節選齊民要術和植草經給你?怎麼就這麼貪心呢?”
嫤娘疼得嘶嘶叫,咬著嘴唇就想上前去戳茜孃的胳肢窩……
茜娘笑著逃到了婠娘身後,嫤娘偏不依,追著非要呵了她的癢癢不可!
婠娘連忙制止了她兩個,嗔罵道,“都是已經快到當娘年紀的人了,還和孩子一樣混鬧!”
夏碧娘勸道,“五妹妹明年回來的時候,我再給你做幅帳子……繡蘭草和蟈蟈,配上四季詠花詞,可好?”
嫤娘一呆,拍手而笑道,“好好好!我就要這個!”
這回輪到茜娘不依了,“二姐我也想要一幅……”
婠娘笑罵,“才罵了她偏心,你又來生事兒!那個,碧娘啊,要是你得了閑,給我也在白紗上謄抄一幅好詞唄?”
眾姐妹一滯,齊聲笑了起來。
夏碧娘還是頭一回與孃家姐妹們笑鬧,心情格外暢快。
雖說她把一切都已經看淡了,但這段時間以來,她確實經歷了從天堂到地獄,又從地獄爬回人間的跌蕩起伏……
想當初,若不是姐妹們替她爭取,恐怕她早就已經被沉了塘!
如今她又穿回了綢緞錦衣,住在明亮寬敞的屋子裡,每天都能享用上可口的湯飯……是以她對姐妹們,是真正的心存感激。莫說她們只要想要她寫的幾幅字了,就是她們想要她的命,她也願捨去!
“有空有空!我還能有什麼事兒……”碧娘笑道,“不過就是理一理這院子裡的雜事兒罷了!難得你們喜歡我寫的字兒,也難得有我還能拿得出手的東西……”
那妾侍陳氏與方氏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
但見婠娘端莊沉靜,茜娘嬌俏甜美,嫤娘活潑美豔,就連夏氏碧娘……夏碧娘本就美貌,再加上前段日子經歷了那麼多的事兒,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變得有些恬淡而又文靜。
此刻她心中雖然十分高興,然而從面上看,模樣兒沉穩得很,笑容也是淡淡的,卻偏偏有種別樣的風情,縱然她身旁的姐妹們看起來個個都是人中龍鳳,可夏碧娘和她們呆在一處,卻十分打眼,教人只看了一眼就再也挪不開眼珠子!
陳氏與方氏互換了一個眼神。
可以說,郎君的妻妾之中,唯有正妻夏碧娘是最美的……剛開始的時候,郎君也總把她捧在手心裡嬌寵著的,可以前的她每每做死,才漸漸冷了郎君的心。
如今夏碧娘又回來了,而且性子大變……
這樣的她,正是郎君的心頭愛啊!
如果正妻受寵,那還有她們這些妾侍什麼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