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她是個妾!”嫤娘掩嘴而笑道,“大姐姐,三姐姐……你們說,好不好笑!一個妾,居然敢說自己是主子……”
方氏漲紅了臉,辯解道,“我哪裡說了我是主子,我,我原是說……我是半個主子!”
“妾乃賤流,通買賣!更通租賃!”嫤娘冷笑道,“我問你,妾算哪門子的主子?而妾侍當中,以媵妾為尊,例如春鶯……以良籍女子為貴妾,以婢娼為賤妾……你是媵妾?貴妾?還是賤妾?”
方氏傻傻地張大了嘴,一臉的呆滯。
“不過賤妾之流,也敢說自己是主子!”嫤娘生氣地說道。
茜娘連忙來唱紅臉,“五妹妹快不要生氣了,何必與這樣的人一般見識?”
“不!”嫤娘厲聲說道,“二姐姐,你該管一管這些屋裡人了……胡府怎麼說,也是官宦之家,區區一個賤妾,竟敢藐視正妻與禮法!”
“疏議有曰:嫡、繼、慈母者,名例並已釋訖。此等三母殺其父,及所養父母殺其所生父母,並聽告。若嫡、繼母殺其所生庶母,亦不得告……”說著,嫤娘又解釋道,“這話說的就是嫡庶之別,嫡妻殺妾,就算這妾已生了兒子……嫡妻殺了妾,這妾生子,也不得告妻……”
說罷,嫤娘冷冷地盯著方氏,一字一句地說道,“這就是……妻妾之別,也是雲泥之別。”
聽了嫤孃的話,方氏臉色慘白,已經有些搖搖欲墜了。
茜娘又出來打圓場,“好啦好啦!講了這麼多的話兒……也不知她懂還是不懂……罷!她懂不懂的,原也無礙,只是五妹妹,你渴是不渴?”
嫤娘頓時收起了淩厲的面色,朝著茜娘嫣然一笑道,“還是三姐姐心疼我……確是有些渴了呢!”
長姊婠娘道,“二妹妹啊,可不是我說……胡家好歹也是候爵之家,家中下人不懂規矩,傳了出去,輕則不過徒增笑柄罷了,這重則……可是會觸犯聖怒的呀!”
夏碧娘直點頭,“好姐姐,不瞞你說,我們府上的下人婢子們確實太怠慢了!你見多識廣,替我請個懂規格的嬤嬤來罷!”
婠娘道,“明兒我就回府一趟,去和我婆母說說,她認得人多,定會請個好嬤嬤過來……”
嫤娘道,“若是你們兩個說完了,還請二姐姐賜一盅茶水給我罷,口渴呢!”
夏碧娘揚聲道,“春鶯?上茶!”
春鶯在外頭應了一聲,掀了簾子,領著兩個花枝招展的姬妾進來了。那兩個姬妾,一人手裡拎著小火爐和茶水壺,另一人手裡捧著茶具等物……只見那兩人一副弱不禁風的嬌羞模樣兒,似乎手裡拿著的東西足有千斤重,已經拿不穩了!
先前站在屋裡的方氏已經低垂著頭靠著牆根兒站了,見了那二人的矯揉造作,眼珠子一轉,心想若是她倆更加激惱了這群美豔夜叉才好呢!只有她們作了死,才顯見得自己方才的沖撞沒那麼嚴重……
果然,夏碧娘見了那兩人的作派,開口問道,“這些物件,很重?”
立時就有個姓吳的姬妾答道,“……倫家又沒有去過莊子上,打小兒起就不是做粗活的人,何時做過這個!”
夏碧娘道,“哦,這麼說,你平日時,竟是做細活的?”
那吳氏將手裡的東西放下了,閑閑地站著,也不怎麼肯搭理夏碧娘。
“那你烹茶吧?烹茶既雅緻又輕快,應該合適你。”夏碧娘說道。
吳氏輕蔑地一笑,說道,“奴家只服侍郎君一人!什麼三六九等的人物也想來指使奴家?先去問問郎君肯不肯再說罷!今兒被你指使了一天,奴家也乏了……唉,先回屋歇著去!免得夜裡郎君召喚時,奴家又沒了力氣!”
夏氏姐妹聽了這話,面都紅了。
這是夏碧娘和胡重沛的屋裡事,孃家姐妹如何管得了!
夏碧娘也被這狂妄自大的妾給氣壞了。
“不敬妻主,發賣!以敬效尤。”夏碧娘冷冷地說道。
吳氏一愣,突然大笑了起來,“你?就憑你?一個不守婦道的下堂妻,竟敢發賣我?哈哈哈……”
春鶯大怒!上前一步,一個重重地耳括子就扇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