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簾輕晃,將她流淚的景象統統遮去……
胡重沛朝著田驍一拱手,又朝著王四郎與蔣大郎也拱了拱手,這才護著夏碧孃的車架,含笑離去。
嫤娘婠娘和茜娘幾個又商議了一番,這才乘上了自家的馬車,紛紛告辭而去。
夜間回了府,嫤娘與田驍一同用過了晚膳。因晚飯有道糟醃鵪鶉極入味,嫤娘貪嘴,多吃了一些,覺得腹漲得難受,索性拉著田驍在院子裡散步消食。
兩人圍著院子走了幾圈,嫤娘問道,“胡二怎麼又去西山把碧娘接了回來?難道說,他請封世子的事,竟準了不成?”
田驍頜首。
嫤娘有些吃驚。
華昌候府本無建樹,這候爵一職,多半還是當年胡昭儀在盛寵之下,替父親掙來的;先不說胡昭儀失寵被貶之後,華昌候的爵位還穩不穩,後來世子胡華俊又死了……
就算華昌候保住了爵位,那世子一位又如何能傳給胡重沛?難道胡華俊就沒有兒子?
就算人說,胡華俊只有庶子並無嫡子……難道胡重沛不是華昌候庶子?
他怎麼就……
嫤娘看了看雙手負在身後,正低頭走路的田驍一眼,突然來了句,“胡重沛走了皇叔的路子?”
田驍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說道,“娘子好聰明!”
嫤娘咬著嘴唇用帕子摔了他一把,又道,“那何四娘……也封妃了?”
這一回,田驍終於有些驚訝了。
他打量了妻子一眼,“嗯”了一聲,又說道,“……不過是封了個不入流的侍禦罷了!”
嫤娘呆了一呆,心想,難怪胡二願意將碧娘迎回府中呢!先前田王蔣家答應胡家的事,幾乎件件都做到了……何四娘成了天子禦嬪,胡重沛即將要封世子,恐怕連寶妝樓……王四郎也替胡家打點好了罷?
大約是胡重沛也沒想到田王蔣家能辦到這些事兒,因此才真正歇了休妻再娶的心思,將碧娘重新迎回府中?
田驍盯著妻子看了半日,突然垂下頭,在嫤娘耳邊說了幾句話……
嫤娘頓時一驚!
“什麼?皇叔要封王了?”她失聲驚呼。
田驍伸出了手指,蓋在了她溫軟的唇瓣上。
嫤娘震驚瞪大了眼睛。
她吞了一口口水,努力平複住自胸間翻湧而上的劇烈心跳與喘息聲音!
皇叔趙光義真要封王了?
那,那二王爺趙德昭呢?四王爺趙德芳呢?
她實在無法理解,忍不住喃喃低語道,“皇叔……怎麼就封了王呢?那,那二王爺也只是封了個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雖然也位列宰相之位,可,可那畢竟不是王爵啊!”
“就算,就算官家看不上二王爺……可不還有位四王爺嗎?官家在這個節骨眼上,封皇叔為王?四王爺還太小了啊,縱使有聖人扶持,四王爺也不會是皇叔的對手……怎麼會這樣?難道說,真不宜父死子繼,定要兄終弟及麼?”嫤娘不可思議地念叨道。
“這還只是八字少了一撇的事兒,你可別出去胡說……算著日子,恐怕皇叔封王的日子,是在咱們離京之後的事兒……所以咱們就當什麼也不知道,懂?”田驍細細交代道。
見她那樣不安,他又笑著哄她,“咱們田家是皇上的臣子……誰繼了位,咱們就忠誰,其他的,別想太多……天塌下來,還有為夫替你擋著呢!”
嫤娘一呆,突然笑了起來。
是啊,他說得沒錯兒……
可是,這事兒怎麼看都透著一股子怪異!
但她一個低品階的外命婦,又如何去操皇家事的心?
她深呼吸一口氣,說道,“咱們回屋吧!後天我還要去胡家吃酒……再過幾天咱們就要走了,這一回,無論如何我都要好好倒飭一番,替碧娘,也替夏家掙掙面子!”
田驍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