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安人享受著孫女兒們的服侍,吃了幾塊糕點,喝了一碗小米粥,正要吩咐她們姐妹自己吃酒,她想回去歇著去的時候,外頭突然有僕婦大聲稟報道,“啟稟老安人,二娘子回來給您請安了!”
夏碧娘?
眾人一滯。
她不是被胡二郎拘在西山別院裡了麼?
老安人想了想,說道,“請她進來罷!”
門簾被人掀了起來,一個扮相清雅的嫋嫋美人緩行至夏老安人的跟前,恭恭敬敬的跪下,口稱,“孫女兒恭祝老安人福祿綿長……”
眾人定睛一看,夏碧娘身上也穿著好料子的衣裳,雖富貴不如嫤娘,別致不如茜娘,端莊不如婠娘,卻也是穩妥得體的。
老安人吩咐嫤娘姐妹道,“快把二娘子扶起來……今兒你一個人來的?”
夏碧娘答道,“夫君一早去西山接了我過來,如今他也在前院,正與二伯父,大堂兄幾個喝酒呢。”
老安人頓時喜上心頭。
“好!好……他願意給你這份體面,這就證明著,他已經想通了……二娘子啊,我倚老賣老的說一句,這男人的寵愛啊,就是水中月鏡中花,只是拿來錦上添花的。你過得好不好,還得靠自己……”老安人語重心長地說道。
夏碧娘嘴裡喃喃地重複著老安人的話,卻一臉的懵懂無知。
“好啦,你們姐妹聚一聚,我回內室去歇歇……今兒誰也不許先走啊,陪我吃了晚飯再說,若是倦了啊,你們就去你五妹妹的屋子裡歇歇……”說著,夏老安人便徑直回了內室。
見夏老安人去內室休息了,姐妹幾個也不敢大聲喧嘩,幾人嘻嘻哈哈地吃了一回糕點,便結伴兒去了嫤娘未出閣時住的屋子。
夏大夫人為了讓姐妹幾個暢聊,索性就留在夏老安人的屋子裡歇。而嫤娘命侍女們收拾好床鋪,又奉上了香茗果品之後,又命侍女們送了個紅泥小火爐和茶葉,用竹筒裝好的泉水過來,準備自己烹茶給姐姐們吃。跟著這才讓侍女們退了下去。
因此橘香院裡便只剩下了姐妹幾個。
茜娘直白道,“二姐姐,胡二郎怎麼就肯請你回來了?”
夏碧娘搖了搖頭,“我也不曉得……今兒一早,他就拿了這些衣物去別院尋我,又說……從今兒起,教我搬回府裡去。”
婠娘道,“先前他那樣決絕,鐵了心的要和離……後來才又讓你去了別院,還放狠話說再不讓你踏入京城一步,怎麼突然又……”
嫤娘就想起了前幾天聽田驍說的事兒,便道,“恐怕是胡二郎請封世子的事兒,有幾分準了。若他真被封為世子了,這妻位豈可空懸?往來人情要不要做了?”
她嘴裡話不停,手裡烹茶的動作卻十分麻利,如一氣呵成又如行雲流水一般,讓人看了便覺得賞心悅目。
只見嫤娘將竹筒裡的水倒入小銅壺裡,泉水被煮得沸騰以後,她又用竹夾將幾個玉瓷瓶用沸水沖洗過。再用竹勺舀了茶葉,裝進紫砂茶壺裡,將稍微晾了一會兒的沸水沖入茶壺……浸泡片刻,她又將茶壺裡的茶水注入那幾個玉瓷杯裡。
潔白如玉的通透茶杯中,盛著嫩黃色的清亮茶水,姐妹幾個頓時聞到了清雅的幽幽茶香,不由得人人都閉上了眼睛,深呼吸……感受著極品銀針君芽的獨特茶香。
茜娘再一次深呼吸,這才睜開眼睛,接著剛才的話題繼續說道,“沒錯,定是這樣了。再一個……他屋裡人太多了,烏煙瘴氣的。也確實少了個得力的賢內助……雖說他身邊也有個何五娘,但若他真的封了世子,難道還要真的來個以妾代妻麼?那可不是失禮這麼簡單的事兒,當心被禦史參上一本,那可能丟官爵的罪名呢!”
婠娘拍手,喜道,“依我說,這是好事啊!”
夏碧娘沮喪地直搖頭,“可他那個家,我真是一步也不想踏入了……別院的日子雖過得清苦些,好歹沒有那些爾虞我詐的,倒也清靜。”
“心靜就自然涼,”嫤娘勸道,“……別院雖然清靜,卻也太艱苦了些。如今三嬸子膝下,也只剩你一根獨苗了,你就是為了她,也得讓自己過得好些……搬回胡府以後,該你做的,你本本分分做。不該你得的,你也別再痴心妄想的求,只過好自己的日子,這就夠了。”
“可是,可是……”碧娘眼中仍是一片迷茫。
“痴兒,真是個痴兒!”婠娘用手指戳了戳碧孃的額頭,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嫤娘已經說得那樣淺白了,你還不明白?”
“你先前犯了錯,恐怕今後啊……胡二郎也只會給你一份面子上的敬重罷了。你若仍心存爭寵之心,不免要受他的冷落與難堪。可若是……你只想要一份正妻的體面而已,這又有何難?”
見碧娘仍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樣,婠娘只得細細教導,“你是胡二郎的正妻,他受封為世子,你就是名正言順的世子夫人,你婆婆華昌候夫人又正年輕,這管家一事,還輪不到你的頭上。那你平日裡,還能有什麼事?不過就是把胡二郎的二院打理清爽就了事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