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袁氏才命人開始發放起過年錢來。
管家娘子命僮兒開始點花名冊,喊到誰,誰就上前按個紅指印領紅封,另有些上了年紀身體不好已經榮養的老僕,以及一些新出生的小嬰孩不能親到,由近親屬代領之外,幾乎人人都領了紅封,個個都喜氣洋洋的。
領完了紅封,管家娘子命眾僕入席,袁氏和嫤娘各拿了一杯水酒,領著眾人先朝著正南方遙敬一杯,再與眾僕喝了半杯,這才作罷——當然,袁氏和嫤娘也不會真的喝酒,不過也只是嘴唇沾了點兒酒水就作罷了。
眾僕恭恭敬敬地送走了兩位少夫人,這才高高興興地吃起了酒菜。
袁氏與嫤娘攜手回到了花廳。
今兒是除夕,是要守夜的。袁氏與嫤娘早早商議過,田府人丁不旺,就自己一家人守夜,略顯得冷清了些,索性請了寄居在田府外院的清客相公們和他們的妻兒一起守夜。
於是,趁著妯娌倆去後巷處理家務事的時候,外院的清客相公們也已經與妻兒吃完了團年飯,應邀來了雕樑花廳。
想著長夜漫漫,田氏兄弟便命侍衛抬了沙盤過來,兄弟倆與清客們先抓了鬮,分成兩隊……然後拿著長棍,開始了堆起了沙堆地形,還分營列陣,兩隊人馬你防我守的擺軍布陣了起來,準備好好演練一番。
殷郎也早與清客相公們的孩兒們玩在了一起。
見袁氏與嫤娘回來了,清客相公們的妻室也都紛紛迎了過來,圍著她們嘰嘰喳喳的聊起了天。
花廳變得熱鬧起來。
在清客夫人們中,有幾位年紀稍長一些的,見識也多,便開始講起了各地不同的風土人情。嫤娘自幼就沒有離開過汴京,不由得聽得津津有味;袁氏雖然是從外地嫁入汴京的,卻打小兒起就不曾過過舒心的日子……嫁進田家以後,雖然當了掌家夫人,卻又被家務所累,也從未出過遠門,妯娌倆如聽奇聞異事一事,又說又笑的。
眾清客夫人們見了,便投其所好,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了各種各樣的異域奇事。
也不知過了多久……
嫤娘早已經迷迷糊糊地睡去,又突然被震天響的炮仗所驚醒!
她勉強睜開眼,才發現了同樣睡眼惺忪的袁氏,以及身邊幾位清客夫人們也紛紛揉了揉眼睛,打著呵欠地坐直了身體。
殷郎還趴在袁氏懷裡呼呼大睡。
嫤娘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身上蓋著件玄色黑熊皮的大氅……
難怪呢,她怎麼在睡夢中也覺得這樣溫暖。
嫤娘一笑,抬眼朝外頭看去,見田驍與田大郎正領著一眾侍衛在外頭燒炮仗放煙火呢!
她連忙坐直了身子,趴在花廳欄杆處往處看。
——但見處處火樹銀花,又如星河流螢,那耀眼輝煌的火光在漆黑的雪夜裡,將半片天空都映照如白晝一般。
殷郎終於被驚醒了。
他一醒,就看到了花廳外頭絢麗燦爛的煙花,急忙跑了出去,大嚷了起來,“爹爹,二叔!殷郎也來,殷郎也來……”
嚇得袁氏連忙站了起來,“殷郎回來!外頭危險……”
田大郎回頭道,“怕什麼,有我呢!”
嫤孃的視線一直鎖在田驍身上。
他像是有感應似的,突然回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