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蘭一邊幫著嫤娘搓洗長頭,一邊點頭,想了想又搖了搖頭……過了一會兒她才想起來,自己坐在主子的身後,點頭和搖頭,主子可看不見……
“前兒雖然下了雪,可那樣薄薄的一層雪,如何壓得住梅花呢!且我又想著,就是收了梅花雪又如何,咱們明年一開春,不就跟著郎君去瀼州了嘛……再說了,您也沒吩咐,所以今年我就沒收梅花雪……要是您喜歡,下回落了大雪,我再去收,可好?”春蘭嘴裡絮絮叨叨地說道,可雙手卻一直不停地替嫤娘抓揉著頭皮。
嫤娘被春蘭侍弄得挺舒服的,再加上未睡,不由得打了個呵欠。
她三言兩語的,就把袁氏屋裡的梅花粥一事說給春蘭聽……
春蘭被嚇了一跳!
“哎喲,娘子……也幸好這梅花並不是害人的東西!否則,否則……”
“……否則我倒成了殺人的那把刀!”嫤娘替春蘭說完了那後半句。
春蘭越想越害怕。
“娘子,您說說……這人到底是誰?您和表姑娘們在外頭院子裡說的話,除了表姑娘和她們身邊的侍女能聽到之外,過路來往的人也能聽到。可是……又是誰,能有這樣的能耐,竟潛到了大少夫人的屋子裡,偏偏單在大少夫人的膳食裡放了梅花呢?”
嫤娘沒作聲。
說起來也自己打自己的臉……
田夫人跟著家主一直呆在瀼州,獨留袁氏在京中田府經營。雖說最近因為袁氏生産,管家的事兒大半都落在了自己的頭上,可平素裡使喚的那些管家娘子和婆子們,還都是袁氏的人。
偏偏,偏偏……
這事兒要是沒處理好,倒有可能令自己和袁氏本就並不深厚的妯娌之間生出罅隙。
嫤娘長嘆了一口氣。
因是在寒冬臘月裡給主子洗頭,春蘭也不敢怠慢,服侍嫤娘洗了頭洗了澡之後,就去把小紅也叫了過來,二婢拿著幹帕子替嫤娘將濕漉漉的長發一點一點搓幹了。
嫤娘沒睡,此時已經有些捱不住了,打呵欠打得……簡直就被眼淚給糊住了又眼,連視線都有些不清晰了。
春蘭恐她餓著肚子睡傷了腸胃,因此又遞了一碗香噴噴的雞絲粥過來,力勸嫤娘喝了粥才睡。
嫤娘便又吃了一碗粥,這才上了床,沉沉睡去。
醒來時,天色已漸沉。
屋裡點著散發出溫暖光芒的燈,有人坐在她身邊看書,“唰啦”一聲,還翻了一頁……
嫤娘勉強睜開眼,側過頭。
她聽到了田驍的聲音。
“醒了?昨兒熬了,累壞了吧?”他的聲音低沉又溫柔,“……我叫她們熬了些粥,你起來吃了再睡,可好?”
嫤娘怔怔地看著他,突然“卟哧”一聲笑了起來,“昨兒夜裡,受苦捱累的是大嫂子,又是不是我!”
說著,她就想起身……
可她的手一撐在,就鑽心的疼!
“哎喲!”她忍不住驚呼了一聲,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只見自己的右手,從手掌到手心俱是於青!此時別說是用力了,就是稍微轉動一下手腕都覺得像扯到了筋似的疼……
田驍頓時勃然變色。
“這是怎麼回事?摔著了?跟著你的侍女是怎麼服侍的!”他咬牙低罵道。
嫤娘想了半晌,終於明白過來。
“別瞎說,我沒有跌跤……這是,這是昨兒夜裡在那邊西屋陪大嫂子的時候,大嫂子她,她疼得受不住……”她語焉不詳的含糊說了幾句,又白了田驍一眼。
田驍頓時明白了過來。
“那你好歹也……遞給她一個枕頭或者手帕呀,總好過被她掐成了這樣!”他心疼地說道。
說著,他站起身離開了。
不一會兒,他又匆匆地拿著藥瓶子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