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一頓,嫤娘又道,“這第三嘛……如今姬妾妓者,多論典租……我二姐姐所嫁,不過只是庶郎君而已,房裡就已經豢養了二十幾個姬妾。恐怕……已經去了的先世子房裡,姬妾只會更多吧?還有……”說到這兒,嫤娘有些不好意思,卻仍是一鼓作氣地將下半句說了出來,“……還有候夫人房裡,姬妾可能就更多了吧?”
華昌候夫人有些生氣。
任是誰,也不喜歡把自己家裡的隱私說出來讓外人知道。
更何況男人們納妾,說得好聽點是附庸風雅,說得不好聽就好色了。
可是……
只聽到夏嫤娘突然話風一轉。
“候爺,先世子,庶郎君……胡家郎君們豢養的姬妾,恐怕加總下來,也有近百人吧?這一百個主子……怎麼也得有三五百個奴僕來服侍,再加上零花錢,脂粉錢,還有平日的綾羅綢緞首飾釵環……夫人,貴府真是……財大氣粗啊!”嫤娘微笑著說道。
華昌候夫人起先還有些不明白。
但一細想,她頓時驚得冷汗淋漓!
以前,華昌候府全靠倚仗宮裡的胡昭儀,寶妝樓就是他家開的。有了這層關系,內務府為宮中嬪妃宮女兒們採買脂粉首飾和成衣什麼的,大內敕造之物再加上回扣……這些年來胡家賺得是盆滿缽滿的,也從不把這點兒花銷放在眼裡。
可如今……
胡昭儀失寵被貶為宮人,內務府的那幫子人本就是見風駛舵的好手,恐怕寶妝樓很難經營下去了……這倒還是其次的。
最最重要的是,萬一外人都與這夏五娘子同一想法,會不會懷疑胡家的錢財都從哪兒來的?這又會不會再為胡家帶來噩運?現在胡家已經沒有靠山了,可萬萬經不起折騰了!
夏嫤娘一直在仔細觀察著華昌候夫人的神態。
見她滿面慘白,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嫤娘知道,她已經被自己給唬住了。
只是,嫤娘也自知,自己說的這些話,很多都經不起推敲,也就唬唬後院婦人有用。最好是趁機哄得華昌候夫人讓夏碧娘出來見見,否則只要華昌候或胡二郎一回來……她可是沒把柄能鎮得住的,說不定就更加見不到夏碧娘了。
“夫人,咱們夏家與胡家是姻親,總是希望大家都好好的……您說,是也不是?”嫤娘上前拉住了華昌候夫人的手,情真意切地說道,“咱們都是後院婦人……前頭的事兒,我們也管不著。咱們姐妹也只要知道我二姐姐好好的,這就夠了……夫人您說,是也不是?”
說著,嫤娘還回過頭看了婠娘與茜娘一眼。
婠娘連忙說道,“可不是!還求親家夫人給個方便……我家老家人有幾句要緊的話,託我說給她聽,夫人快快讓我們姐妹見了面,我還急著回去照料家裡的那兩個混世魔王呢!”
茜娘也道,“……正是,求夫人行個方便罷,我等早些見了二姐姐,也好家去……不然,我家郎君可要找來了……”
華昌候夫人被她們幾個纏得不行,也因為家中沒有男人在,她確實也有些六神無主,最後又被嫤娘姐妹一催……
“去把二少夫人請過來罷!”華昌候夫人朝身邊的一個婆子說道。
嫤娘卻眼尖地發現,華昌候夫人還向那婆子使了個眼色。
——這又是幾個意思?
難道說,華昌候夫人使的是以退為進的法子?她先假意應允了自己姐妹,然後再拖時間,等華昌候或胡二郎回來?
還是說,其實華昌候夫人是想掩飾夏碧孃的真實境況?
嫤娘眼珠子一轉,笑道,“何必勞煩這位媽媽走多一趟呢?夫人,不如我們隨著這位媽媽一起去看看二姐姐,可好?”
華昌候夫人的臉色果然有些不自在,說道,“你們既然來了就是客,在這裡等等也無妨……我叫了碧娘出來見你們就是了……”
說著,她便朝那婆子使了個眼色,讓那婆子快走。
婆子擰著裙擺就跑了。
婠娘和茜娘見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其中必定有鬼!
她們不由得朝嫤娘看了過去……
可嫤娘又有什麼法子!!!
她知道,若是不能盡早及時地看到夏碧娘,這次胡府之行恐怕毫無建樹!可她雖然急得要命,卻又無計可施。
——畢竟這是胡府,她們姐妹沒有胡府主人的同意,也不能隨意亂闖。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一邊哭喊,一邊跌跌撞撞地朝著這邊撲了過來……
“救命,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