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夜裡,也不曉得她是為了什麼和胡二打了起來,後來胡二鬧到了華昌候和候夫人那裡,說要休了夏碧娘……後來啊,胡二房裡的那二十多個姬妾通房統統站出來指證夏碧娘,說她在這三四年裡,對那些姬妾通房或是下藥,或是打罵,或是轉賣……統共害死了胡二的血脈骨肉近十個!”
嫤娘被婠孃的話給嚇了一跳!
十個孩子……
哦不,應該是……十個尚在孃胎之中的胎兒?
婠娘端起了茶盅,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這才繼續說了起來。
“發賣姬妾倒不算什麼事兒,可謀害子嗣骨血……可是大罪!華昌候和候夫人被氣得吐了血,當場就說要胡二休了夏碧娘……還是夏碧孃的丫頭警醒,偷偷地溜出了候府,去莊子上告訴了三嬸子。三嬸子連夜去那邊府裡求老安人出面,老安人只說夏碧娘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再者,三房早就已經分了出去,夏碧娘被休,和本家有什麼幹系!”
“後來啊,哎,我說出來你們都不信……”說到這兒,婠娘一臉的氣憤難當,還恨恨地將手攥了拳頭,輕輕地在桌面上擊打了一拳。
嫤娘好奇地問道,“到底怎麼了?”
茜娘看了看婠娘,嘆了口氣,低聲說道,“……三嬸子跑到大姐姐的莊子門口,跪了一整夜……大姐夫不待見三嬸子,就不讓婆子將這事告訴大姐姐。大姐姐是今兒早上才知道的……那時三嬸子已經在大姐姐的莊子門口昏死了過去……”
嫤娘一滯。
要是這事兒發生在她身上,那她心裡也堵!
三嬸這人雖然討人嫌,卻畢竟還是她的長輩……
“所以啊,三嬸子這會兒還在我的莊子上死賴著呢,說我要是不去胡家為夏碧娘出頭,她就死在我家裡!”婠娘氣呼呼地說道,“所以我先回了那邊府裡去請示了老安人——哎,可老安人還是那句話,她不肯管夏碧孃的事!我只得先去找了茜娘,再一塊兒來找你,也來聽聽你的意思……嫤娘,你說說……這夏碧孃的事兒,我們管是不管?”
嫤娘其實是不想管的。
夏碧娘從來都認為是全天下都負了她……不管姐妹家人如何幫她,對她來說,永遠都是天經地義的,而且是不知足的,沒準還會記恨姐妹家人,沒滿足她的要求……
這樣的人,幫她無益,而且她只會越來越貪心,越來越蠻橫跋扈。
可若是不幫她……
坐等夏碧娘被休?
可夏碧娘被休,對夏家又有什麼好處?夏氏九世書香府第,竟出了個這樣心思歹毒的惡婦……以後她們姐妹又要如何立足於世?以及夏家的後人又會不會因為夏碧娘而蒙羞?
嫤娘有些煩悶。
“總是她們庶三房的人有事兒!”她埋怨道,“……而且還一個比一個會惹事兒!大姐姐,不是我說……就算這一回你替她收拾了爛攤子,下一回又準備替她背什麼鍋?”
婠娘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茜娘愁道,“……可要是不管她,她果真被胡二休了……教我們姐妹如何在京中立足呢?”
這時,春蘭端了碗箸過來,又重新上了幾盤子熱菜,才過來請嫤娘姐妹過去用飯。
“姐姐們也難得來我家一趟,咱們先吃飯……吃得飽飽的,下午才有力氣去胡家料理,你們說,是也不是?”嫤娘說道。
婠娘與茜娘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
姐妹三個去了花廳,看到桌上擺著蘸了冰花酸梅醬的烤肉,新鮮的素炒茭白絲,肉醬蒸倭瓜片,雞湯浸白菘,還有熱氣騰騰的鯽魚蘿蔔湯和雪白的精面饅頭。又因為主食是白饅頭,所以又配了四五碟的各式醬瓜醬菜什麼的……
“哎!本來我已經被氣飽了的,看見你這一桌子好吃的呀,我又餓了!”婠娘說道。
嫤娘掩嘴一笑,“總要吃飽了才好去打口水仗不是?”
茜娘已經率先坐了下來,“你倆就站著商量吧,我可是餓了,先吃了……要我說啊,讓我為了夏碧娘餓肚子可劃不來!她只會怨我們去得晚了,或是怨我們沒給她長臉……才不會心疼我們吃沒吃飯呢……嗯!大姐姐,這醬瓜特別脆,真香,你快嘗嘗……”
姐妹三個圍著飯桌慢慢吃起了飯,她們一邊吃一邊商量著,呆會兒去了胡府又要怎麼應對,又揣測胡府對夏碧孃的態度到底是怎麼樣的,以及她們到底能為夏家爭取到什麼。
吃過飯,想著這會兒就算去了胡府,那邊的華昌候和候夫人應該也在午休,且胡二在宮裡當差,這個時辰可能也不在府中。
姐妹三個索性一塊兒去了嫤孃的針線房,三人一塊兒靠在炕上眯了個午覺……
下午,三姐妹重新洗漱了一番,又扶了扶釵環,正了正衣裳,這才齊齊地坐了馬車,往華昌候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