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馬車駛進了田家,嫤娘迅速拭去了臉上的淚痕,這才在田驍的服侍下,穩穩當當地下了車。
剛進歇竹院,袁氏就遣了人過來,問二少夫人可曾用了飯,要不要讓廚下準備飯菜。嫤娘親見了那媳婦子,和顏悅色地說了幾句話,讓那媳婦子帶給袁氏,只說今天一切順利,就是有些累了,明兒再去尋大少夫人說話雲雲。
那媳婦子一走,嫤娘就命春蘭上了醒酒茶。
可田驍卻徑直走進了耳房……
片刻,她就聽到從耳房裡傳來了撥動水花的聲音,想來是他正在沖洗冷水。
嫤娘嘆了一口氣,開始解自己禮服上的扣子。
可她的手抖得很厲害,哆哆嗦嗦的,好半天都沒能解開一顆釦子。
很快,田驍就赤裸著上半身,穿了條白綢褲子從耳房裡走了出來。
他徑自走到嫤娘身邊,幫著她脫起了厚重的禮服。
除去外頭的大衣裳,田驍皺著眉頭看到她的白綢中衣竟然已經全然被汗水濕透,顯出了貼身的鵝黃色肚兜的形狀和花色……
田驍動作一滯。
八月十五的天氣,已經很涼爽了,可她卻出了這麼一身汗……
到底出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把她嚇成了這樣?
田驍知道,妻子蒙聖人傳召,前去覲見。
難道說,是聖人讓妻子難堪了?
這不可能!
他那早亡的岳父曾服侍過官家親父武昭皇帝,甚至當年武昭皇帝去世,也是由他那早亡的岳父替武昭皇帝辦的喪事送的終。為著這個,即使後來岳父去世了,但岳母與妻子卻頗受官家的照顧……
聖人就是看在已經過了世的岳父份上,也不可能為難妻子。
難道說,是胡昭儀為著當年胡華俊的事,為難妻子,故意生事?
田驍越想就越覺得可能與胡昭儀有關。
“胡家已經式微,胡昭儀……不足為懼。”他低聲安慰她道,“若你仍懼怕她……再多忍幾日,我這就想法子送她去冷宮……”
嫤娘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他到底在說什麼?
他不過是個六品武官,胡昭儀卻是天子寵妃,他,他……他怎麼可能把胡昭儀送入冷宮?
再說了,胡昭儀之事其實微不足道……
嫤娘拼命地搖頭。
“不,不關胡昭儀的事……”說著,她又想哭了。
她無緣無故招惹了二王爺趙德昭,他日若二王爺得承大統……那她豈不是為田家招來了禍事?
想了又想,嫤娘始終覺得此事根本不可解。
她緊緊地攥著拳頭,咬牙說道,“二郎……你,你,你休了我罷!我,我剪了頭發去庵堂裡當姑子去……”
田驍一怔。
他勃然大怒,“到底出了什麼事?難道不是胡昭儀欺負了你?”
嫤娘知道,如果自己今天不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田驍,他日若趙德昭為了自己而與田家為難……趙德昭是皇裔,想弄死為君效力的田家,豈不是就跟弄死一隻螻蟻似的!
她哭著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
田驍聽了,面色鐵青。
他一言不發,隨便拿了件衣服穿了,直接就走了。
嫤娘哭倒在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