嫤娘捧著藥匣子,再次謝恩,這才跟著宮女兒退出了內殿。
急急走到了殿外,嫤娘終於鬆了一口氣,只覺得貼身的白綢布中衣都已經被汗給濕透了……
和上回一樣,小紅已經在殿外久候她多時了;直到主僕倆彙合在一起,這才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只是,她們剛剛才走了幾步,就聽到有人唱喏了一聲,“胡昭儀到!”
嫤娘一轉身,就看到了一群穿著穿著綾羅綢緞的宮女貴婦們,正如群星伴月一般,將一個華服麗人擁在中間,緩步朝著聖人的宮殿而來。
華昌候夫人與柳繁繁赫然就跟在人群之中,而那個被眾人擁在正中的華服麗人,除了胡昭儀,還有哪個?
嫤娘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給嫤娘領路的小宮女兒已經退到了道路邊,“卟嗵”一聲就跪了下去,小紅也機靈地捧著匣子跪在了小宮女的身邊。
嫤娘不敢怠慢,按照禮儀嬤嬤教導的那樣,朝著胡昭儀所在的方向躬下了身子,行了個蹲禮。
胡昭儀領著眾人慢慢行來,在嫤娘面前站定了。
嫤娘低垂著頭,聽到一道慵懶沙啞的女子聲音響了起來。
“旁邊跪著的是誰?”
嫤娘恭恭敬敬地說道,“臣婦田夏氏見過昭儀娘娘,叩請娘娘萬福金安。”
“哦?田夏氏?哪個田夏氏啊?”胡昭儀懶懶地問道。
華昌候夫人陪笑道,“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六品女眷,娘娘不認得也是對的。”
柳繁繁也哂笑道,“婆母說得極是。倘若不是因為這次設宴是恰巧卡在六品誥命的位份上,原也輪不到她進宮來,娘娘快別和她一般見識!”
嫤娘穩穩地行著曲膝禮,眼觀鼻鼻觀心。
胡昭儀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哦,田夏氏?是不是……瀼州剌史田大人家新娶的那位次媳?喲!聽說啊,這位田夏氏可是個才貌不輸於花蕊夫人的美人!快,快抬起頭來讓本宮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美人兒,竟能這樣令人過目不忘?”
嫤娘心中一凜。
這胡昭儀分明在嫤娘第一次進宮的時候就已經見過自己了,現在卻還要假作不認得……這倒也罷了,胡華俊自摔傷之後,身體就一直沒好過,胡昭儀對自己有敵意,這原因是想得通的。
但胡昭儀話裡的意思……又是怎麼說?
過目不忘?
這什麼意思?誰對她過目不忘?
難道說,胡昭儀指的是她的親弟,華昌候世子胡華俊?
可嫤娘與胡華俊,也只是在好幾年前,在寶妝樓匆匆一見,且那時的她尚年幼,又有什麼美貌可言?
“怎麼?本宮使喚不得你?”胡昭儀冷冷地說道。
見嫤娘遲遲不抬頭,胡昭儀的語氣有些不耐煩了。
“你裝模做樣的作甚?好大的膽子!竟然不把本宮放在眼裡?”
嫤娘連忙說道,“臣婦恐冒犯了娘娘,別無他意。”
說著,她微微抬起了下巴,卻垂下了眼瞼,只盯著胡昭儀宮裝上的刺繡。
隨著她的抬頭,四周變得一片寂靜。
也不知是誰輕輕地“哼”了一聲。
胡昭儀突然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果然是個煙視媚行的小娘子。”
嫤娘心中“咯噔”了一下。
她緩緩抬起頭,看向了胡昭儀,目光清澈而又堅定。
“……昭儀娘娘此言差矣!”嫤娘看著胡昭儀,一字一句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