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夫人們已經開始了小小聲的談話。
嫤娘認得其中幾個……
那還是半個月前來喝過她和田驍喜酒的幾位世交家的嬸子和嫂子們。
那幾位深知田家父子三將軍都是有出息的,婆媳妯娌幾個又都是誥命夫人……都隱隱帶著些巴結討好之意。
她們問話問得小心,嫤娘也答話答得有禮,一來二去的,大家就慢慢地熟悉了起來。其中一位潘少夫人,乃大將軍潘美潘仲詢的長媳潘少夫人,她大約是得了袁氏的託付,因此待嫤娘十分親厚。
不多時,終於有嬤嬤領著宮女兒們過來領六品和從六品的夫人們去鶴祥殿了。
共有四個嬤嬤,隊伍前頭站了兩個,後頭站了兩個;夫人們走中間,一邊跟著自己的侍女,另一邊是排成了隊伍的宮女兒們……眾人屏聲靜氣,排著隊繞行在禦花園間,竟無一人敢開說話。
嫤娘與潘少夫人跟在隊伍裡,兩人都走得氣喘籲籲的。
潘少夫人是典型的將門女子,雖然也穿了誥命服飾,卻是個說話急切又動作麻利的。可她也被累得直喘氣兒,拿著塊手帕子不住地扇著風。
嫤娘雖然生得文弱秀氣,但要是在平時,這點兒路她也不放在心上,畢竟她也一直在練著雲華道長傳授的強身健體拳法,就是走上兩個山頭也無事。
只是,今天她頭上戴著的花枝金釵,還有身上穿著的厚重禮服,全身上下的首飾什麼的加起來足有十幾二十幾斤重……
還因為怕來得遲了恐生意外,她還一大早就從家裡出發了;到了現在,全身幾十斤重的披掛,再加上日頭又毒,她累得不得了。
嫤娘微微地喘了幾口氣,悄悄看了看其他的夫人們,發現大家的情況都差不多,甚至因為其他的夫人們年紀稍長,更加受不住,有的人已經有些跟不上隊伍了。
嫤娘心想,難怪袁氏不肯來,也最好別來,懷孕是大事,萬一因為要給聖人賀壽而對她腹中胎兒有什麼影響的話,不但對田家的子嗣不利,而且這話要是傳到了聖人耳裡,對田家是有害無利的。
一眾人等好不容易趕到了鶴祥殿,先前抵達的夫人們已經就座了。
嫤娘隨著宮女兒的指引入了座,開始小心地尋找起母親和姨母的身影來。
很快,她遠遠地看到了母親和姨母的身影,她倆坐在一群貴夫人的中間,正含笑看著她,還朝她輕輕地擺了擺手以示意。
嫤娘頓時心下大定。
老實講,從一大早的就起來梳妝打扮,到抵達宮門,簽到,直到現在列隊坐在了宴會宮殿裡頭,已經過了近三個時辰……
嫤娘早就被累得汗流浹背。
也幸好她年輕,所以面上也只抹了一層無色潤膚的玉容膏,只在嘴唇上抹了一丁點口脂而已。
再看看其他的夫人們,有些人臉上的妝容已經花了。
嫤娘轉過頭,不動聲色地提醒了一邊的潘少夫人。
潘少夫人很快就明白了過來,朝著嫤娘露出了感激的笑容,然後垂下了頭,小心地拿著白綾帕子將臉上花掉的妝容一點一點地拭去……
從六品以下的誥命夫人是沒有資格入宮覲見聖人的,也就是說,嫤娘這一隊六品誥命夫人們是最後一批宴客宮殿的。
眾人坐好之後,就有內侍開始唱喏,眾人連忙跟著內侍的誦唱,紛紛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裳頭冠,然後垂手肅穆而立。
眾夫人們雖然按照各自的品階高低站成了之隊,可內侍們卻又沒有了下文。
直到眾夫人們覺得站到兩腿發麻的時候,殿外終於有了動靜。
“駕到……”
內侍抑揚頓挫地吟唱了起來。
隨著內侍的吟唱,眾夫人們都緊張了起來。
又過了好長一段時間,開始有執彩燈的年輕宮女們輕巧地從殿外魚貫而入,並且在宮殿裡排成了佇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