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娘,你身子重……凡事多為肚裡的孩子多想想,能為我們田家開枝散葉就是最大的功勞……過幾日等你弟妹熟絡了,你把家務事交與她,你只管好好養著,可不能出一點事啊……大郎啊,到了青娘要生産的時候,咱家可不能沒有長輩坐鎮。你媳婦兒的嬸子就在京城,前幾天我和她說過了,到時候青娘生産,就把她嬸子請到家裡來,嫤娘也學著點哈……”
田夫人一邊說,眾人就一邊點頭。
袁氏道,“娘快不要擔心了……我也不是頭一回生孩子,先前生殷郎怎麼樣,現在還怎麼樣……”
田夫人嗔怪道,“你就胡說吧!這女人生孩子啊,比男人上戰場還危險!總之,萬萬不能掉以輕心……大郎,你媳婦兒有個好歹,我只問你的罪!”
田大郎點頭道,“知道了。”
田夫人又轉過頭來交代嫤娘,“你嫂子身子重,家裡家外的事兒你就費點兒心……若有不懂的,別害怕,只管問你嫂子去……”
嫤娘連忙稱是。
田夫人又朝東北角呶了呶嘴,說道,“那些無關緊要之人,你更加不用理會!一個沒名沒份的人罷了……她若是本分,咱們面上就敬著她;她若不本分……你和你嫂子身上都有誥命,還怕了她不成!”
嫤娘知道婆母說的是“太夫人”宋氏,連忙點了點頭。
“還有,你過了年就要和二郎去瀼州了。趁著現在還在京城,多回孃家走動走動……放心,咱們田家不看重那些個迂腐規矩!只要你把家務事都料理好了,就是回孃家去住,那也沒什麼!”田夫人繼續交代道。
嫤娘滿心感激,說了聲,“多謝爹孃體恤。”
田夫人朝她笑了笑。
接下來,田夫人又交代兩個兒子。
“大郎在宮裡要好好當差,你最穩重,外頭的事我也不擔心你……只你記著,你媳婦兒懷著孕在,你可要多體貼……咱們田家有家訓,年過三十無子方可納妾,可你看看你媳婦!生得樣子又好又賢惠,給你生了殷郎不算,現在肚裡又懷著一個……你若是敢做對不起青孃的事,我和你爹就不饒你!”
田大郎聲若洪鐘地應了一聲,彷彿母親講得是什麼振奮人心的好訊息似的。
眾人不由得都笑了起來,就連一向表情凝重的田重進也有些忍俊不禁。
田夫人也笑了,又把目光轉到了小兒子夫婦的身上。
“二郎你傻笑啥?我告訴你啊,你心心念唸的媳婦兒我可是費心費力地給你娶回來了,你還能有什麼不滿意的?瞧瞧,咱們嫤娘水靈得就像朵花兒似的!你可不許欺負她!”
田驍看了妻子一眼,嘟嚷了一句什麼。
嫤娘漲紅了臉。
田夫人卻沒聽清,見兒子還敢你你還敢頂嘴!你也不看看嫤娘剛嫁進咱們的第一天……連路都不會走了,小臉兒是青的,眼睛腫得和六月間的桃子一樣……你還敢說沒欺負她!”
嫤娘一滯,低低地垂下了頭,露出了一截淡粉色的頸子。
田驍傻了眼,撓了撓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袁氏實在沒忍住,“卟哧”一聲就笑了起來,田大郎默默地把頭扭到了一邊,而田重進則裝作沒聽到,低下頭逗小孫子殷郎說話。
田夫人見嫤娘一直絞著帕子忸怩不安的模樣,這才驚覺自己說錯了話。
“呵呵,嫤娘啊……那個,上回你不是說,要找幾人手巧的媳婦子留在身邊給二郎做鞋?”田夫人趕緊換了個話題,說道,“咱們府上有個江二家的,她婆母原先就是在我身邊給你公爹做鞋的,只是前兩年抱了孫子我就放了她出去……昨天我找她婆母進來問話,說江二家的手腳勤快……索性讓她跟了你,你也好多個幫手。”
嫤娘聲如蚊蚋地說了聲,“……謝謝娘!”
田夫人交代來交代去的,說到底,還是田驍與嫤娘這對新婚夫婦之間你儂我儂的事。
袁氏輕笑著揶揄道,“弟妹和二叔真是要好!”
嫤娘面更紅了。
田大郎若有深意地看了妻子一眼。
袁氏的臉突然也紅了。
一家子用完了早飯。
田重進道,“我和你們娘,這就啟程了。大郎,你能在禦前帶刀行走,這是官家對我田家的倚重,記著……無論何時何地,咱們田家人眼裡,只有一個皇上!”
田大郎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是。
田重進又對田驍道,“你外母只得了你媳婦兒一個小閨女,人家肯把千嬌萬寵的小閨女給了你,你可不能忘本,記著,要時時帶了你媳婦回外家去坐坐……等過了年銷了假,你帶了你媳婦兒去瀼州,親家母就是再想念孩子也只能忍了。”
田驍也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是。
聽了這許,嫤娘心中萬分感激,不由得含淚說了聲,“多謝公爹婆母體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