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驍說了句:“我去洗澡。”
說著就自顧朝著淨房走去。
嫤娘看了春蘭一眼。
春蘭立刻小小聲說道:“奴婢打聽過了……婆子們說,郎君每日晨起必要練一會子功夫,只平時一般都是卯時起身,只有今天大約是起遲了……”
嫤娘頓時有些面紅。
她當然知道他起遲的原因是什麼!
這時,春蘭面上帶了點疑惑,輕聲說道:“原先咱們在家的時候,不曾聽過這邊府裡也有位老安人……可過來了以後,她們都叫那位做……太夫人。只咱們夫人並不在太夫人跟前立規矩,只有大少夫人每日會去太夫人屋裡轉一轉看一看罷了……”
嫤娘頓時煙眉微蹙。
她倒是知道一些,現如今田府裡的太夫人小宋氏並非田驍祖翁的原配,原配祖母宋氏早已去世;後來田家祖翁便娶了原配宋氏的庶妹小宋氏為繼妻。
據說,先前和田驍議婚的那位宋九娘子,又是小宋氏的孃家侄女兒!
所以說,其實按輩分來算,宋九娘子其實要比田驍高一輩。
瞧這輩分亂的……
嫤娘抿著嘴沒說話。
田驍快手快腳地洗了澡換了衣裳出來了。
他穿了一身簇新的深藍底滾白邊的長袍,腰間還繫了鑲了白玉珏的寬邊腰封,愈發顯得長身玉立,英挺硬朗。
嫤娘打量了他幾眼,嘴角忍不住就彎了起來。
他身上穿著的這套衣服,正是她親手縫制的,當時她也就遠遠地看了他幾眼,後來也是估摸著縫制的這套衣裳,沒想到還挺合身。
田驍走到了妻子身邊,吩咐了一聲,“傳早飯過來。”
小紅搶先應了一聲,同手同腳地逃出了內室。
春蘭也低垂著頭慢慢地退了出去。
見二婢都離開了內室,他才對她說道:“怨我,先前沒和你說……咱們家裡不興晨昏定省的那一套。孃的意思是,媳婦們侍候好男人就行,所以大嫂每天中午會禮節性的去那位屋裡問個安,到時候你也跟著一起去就行了……”
說著,他又來了一句,“先忍一忍這幾個月,過了年咱們回了瀼州,你就是整日睡著,也沒人敢說你一句。”
嫤娘忍不住問道:“那,我也不用在……孃的面前立規矩?”
田驍想了想,答道:“這本就是孃的意思,再說了,大嫂子的孃家父兄,正在父帥帳下聽用……大嫂子嫁進咱家已經五六年了,這些年咱們在瀼州,京中事項都由大嫂子一人打點……”
嫤娘連連點頭。
郎君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他的意思是——
這些年,田夫人隨夫遠在瀼州,京中的刺史府全由大嫂袁氏打點內務;而自己是個新媳婦,日後又要隨著二郎遠赴瀼州,所以在京中暫住的日子裡,盡可能不要打破袁氏已經營造出來的後院平衡。
至於她要不要立規矩,去了瀼州以後再看婆母田夫人的臉色行事就是。
而繼祖母小宋氏麼,上有田夫人頂著,左右又有袁氏比著,她確實不用太擔心。
想了想,嫤娘又問:“我備的那些禮,你看看合不合適?今兒家中可還有外人在?”
田驍不在意地說道:“有幾個不入流的表姑娘在,你不必費心,好東西都收起來,隨便賞幾個荷包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