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十月初五這一天。
從早上開始,嫤娘就有點兒坐立不安的。
她魂不守舍了整整一上午,直到用午飯的時候,她還雲裡霧裡的,拿著筷子直往茶杯裡戳……
夏大夫人實在是看不過眼了,咳嗽了幾聲,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道:“……想來你表姨母已經出了城了,該走到了米石鎮才對。”
嫤娘“啊”了一聲,如夢如初醒。
見母親對自己的心思如此瞭若指掌,她不禁羞得滿面通紅。
她垂下了頭,放下了筷子,拿起了瓷匙,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黃米棗花粥。
國家中要為祖翁守孝,不能食葷,大夫人又心疼女兒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就吩咐李奶孃每天用小爐子就在院子裡熬些不同的粥食給嫤娘吃,有時是綠豆百合粥,有時是花生核桃粥……
前幾天莊子上剛送了新鮮的小米上來,夏大夫人連忙吩咐李奶孃用小米和紅棗熬粥,最後再灑些幹桂花上去。
嫤娘吃著香甜,不由得又讓春蘭給自己添了一碗。
夏大夫人見女兒胃口好,忍不住眉開眼笑的。
母女倆吃完了午飯,夏大夫人才讓吳媽媽拿了一個匣子出來。
“拿著,這是你表姨母派人送來的。先前我怕你只顧著吃零嘴兒,不肯好好飯……就擋了一擋,現在你既吃了飯,再吃些點心也無妨。只有一點你得記著:你祖翁新逝,就有人上門送點心給你吃,雖不違忌,卻到底有些不妥當。就別再往老安人那邊送……茜娘那邊也別說了。”夏大夫人交代道。
嫤娘一聽到“表姨母”三字,就已經開始面紅了。
吳媽媽端了一個匣子過來,放在嫤孃的面前。
嫤娘一看,那就是個素色紋的薄木匣子,匣子上鐫刻著名點坊“宜香記”的印章。開啟蓋雙子以後,她看到裡頭放著四味點心並八味幹果,分別是核桃酥,紅豆酥,蟹黃酥和芝麻燒;那八味幹果分別是桂圓幹,葡萄幹,杏仁,蜜棗,松子,蓮子,白果等擺了滿滿一匣子,看上去熱鬧極了。
嫤娘漲紅著臉,說道:“娘,您也試試。”
夏大夫人似笑非笑地說道:“我吃飽了,不想吃。”
說著,夏大夫人就起了身,走進了內室。
嫤娘有些訕訕的。
可她還是有些忍不住,用纖細的手指拈了一粒葡萄幹吃了。
葡萄幹又大又甜,嫤娘只咬了半粒就捨不得再咬了。
她含著半粒甜津津的葡萄幹,也不知為什麼,就是有點兒控制不住自己那高高揚起的嘴角。
吃過午飯,嫤娘去看了一回小紅,然後就和春蘭回房歇午覺去了。
只是她剛剛才睡下,就聽到了院子裡有人匆匆跑動的腳步聲。
因田驍一行今天啟程離京,昨天夜裡嫤娘幾乎輾轉反側到了深夜才睡去,是以此時嫤娘倦極,心想不知家裡又出了什麼事?可轉念一想,現在舉家都在為祖翁閉門守孝,想來也不會有什麼事吧……
嫤娘闔上了眼,淺淺地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的,似乎有人在搖她的臂膀?
嫤娘勉強睜開了眼睛。
來人卻是茜娘。
“哎!你還睡呢……”茜娘一臉的焦急,又搖晃了她幾下,“嫤娘?嫤娘……”
嫤娘揉著眼睛爬了起來。
可茜娘卻除了鞋,爬上了嫤孃的床,還揪過了嫤孃的被子,把自己給包了起來。
嫤娘斜著眼睛看著她,嘟嚷道:“……還沒進冬呢,你就怕冷怕成這樣?”
茜孃的臉色卻有些發白。
半晌,她突然說道:“夏翠娘死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