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碧娘和夏翠娘兩個頭一回吃這樣大的虧,還有些不敢相信。
直到僕婦們快手快腳地把她們推搡到了槐香院的門口,又搬來了長凳讓她們趴在上面……
姐妹兩個這才如夢如醒!
“你們!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以下犯上!”夏翠娘又驚又怒地罵道。
而夏碧娘就只會哭著喊“娘”了。
“娘!娘……我的手快要斷了,娘快來救我!”
於大嬸本是夏大夫人的陪房,早些年夏大老爺去世時,夏大夫人就遣散了一些家僕,這於大嬸也是其中一個。
於大嬸離了夏家,嫁了人生了子,又跟著丈夫帶著孩子去外地做小買賣謀生去了……豈料在回鄉的路上遇到匪兵作亂,丈夫孩子都死了,錢也被搶了個精光!於大嬸只得投奔舊主夏大夫人,在漿洗房裡做事。
這於大嬸生得虎背熊腰的,聽了夏大夫人的吩咐,二話不說就舉著洗衣杖“啪啪啪”地打起夏碧娘來……
夏碧娘沒料到這於大嬸還真敢打啊!
而且還是下死手……
“娘!娘……救命!救命!啊!好痛……”夏碧娘只呼了幾聲痛就暈死了過去。
夏翠娘愣了一下,連忙用微弱的聲音說道:“大伯孃饒了我吧!我,我身子受不住,捱這麼幾下子,我,我會死的……大伯孃你是慈悲人,怎麼待侄女這樣惡毒……這話要是傳到了外頭,豈不耽誤了您女菩薩的好名聲……”
說著,夏翠娘還大口大口地喘了幾口氣,然後頭一歪,不說話了。
那邊於大嬸已經打完了夏碧娘十個板子,見夏翠娘還沒受刑就已經“暈了”,便有些遲疑,心想這四娘子別真是有什麼病吧?
於是,她便回頭看了夏大夫人一眼。
夏大夫人撫著嫤孃的後背,冷冷地說道:“……打。”
於大嬸頓時拎著洗衣杖狠狠地打了下去!
“啊!!!”
夏翠娘慘叫了一聲!
圍觀的眾人面面相覷。
想不到這四娘子還真會裝啊,裝得和真的一樣呢!
夏翠娘哀哀欲地哭泣著,卻一直沒暈;倒是夏碧娘趴在長凳上一動也不動的,似乎還口吐白沫了……
夏三夫人得了信兒,披頭散發地沖了過來。
見自己的一雙女兒被眾人圍著,雙雙趴在一條長凳上,旁邊還站著一個五大三粗的婆子,手裡拿著一個手腕粗的洗衣杖。
夏三夫人頓時驚疑不定!
她又看了看自己的一雙女兒,只見碧娘發釵散亂,已然昏厥了過去;翠娘倒還醒著,見了自己也只是哭……
夏三夫人想道,這樣大的架式,為何碧娘已經暈了,翠娘卻還醒著?自己這一房,日後可是要倚仗碧孃的,既然碧娘有難,翠娘為何不攔著?難道說,是翠娘惹的禍,推到了碧孃的身上,才令碧娘受了杖刑?
但這會兒畢竟是在外頭,有什麼帳,還是回去以後關上房門再算!
夏三夫人狠狠地瞪了翠娘一眼,然後一蹦三尺高,大罵道:“你們這幫背主該死的奴才,好大的膽子!二娘子和四娘子也是你們能冒犯的?到底是哪個畜生先動的手?看我不撕了你們!”
夏大夫人站在一旁冷冷地說道:“碧娘翠娘有失婦德,既然你這個做孃的不管,少不得由我這個大伯孃出面管教一二了……”
夏三夫人一滯,這才注意到……原來女菩薩夏大夫人也在。
但她也不是傻子。
夏三夫人眼珠子一轉,說道:“大嫂要教訓侄女兒,我本無話可說……但畢竟二娘子和四娘子還是府裡的主子不是?怎麼就比奴才還不如了?咱們夏家祖訓,府上一向寬厚待人,就連下人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當眾庭杖過!大嫂子怎麼就對侄女下了這樣的毒手!”
夏大夫人點頭道:“沒錯,咱們府上一向待人寬厚,確實沒有像現在處罰兩位小娘子一樣罰過下人。可那也是因為,連咱們府裡的下人都知道禮儀廉恥……”
夏三夫人一下子就炸了毛!
“喲!大嫂的言外之意,我們二娘子和四娘子就不懂得禮儀廉恥了?”夏三夫人的聲音一下子就變得尖銳了起來,“那您倒是說說,我們二娘子和四娘子怎麼就不懂得禮儀廉恥了?哦……既然您這麼懂得禮儀廉恥,還要這麼當眾羞辱她們?要是傳了出去,還讓小娘子們怎麼在外頭立足?怎麼做人?”
夏大夫人揮了揮手。
小紅立刻站了出來,伶牙俐齒地將今天碧娘和翠娘兩個把嫤娘攔住,還逼著嫤娘在外頭除衣的事娓娓道來……
圍觀的眾人早就知道在這段時間裡,碧娘和翠娘兩個總找大房和二房的麻煩,是以五娘子剛一回府,碧娘和翠娘就去找五娘子的麻煩,這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