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昌候夫人掩嘴而笑,又命身邊的僕婦取了見面禮出來,給五位小娘子一人一份,也給在場的王月仙也送了一份。
那是一副鑲了貓兒眼石的全套金飾,俱是六套一樣的,只是金飾上的花朵形狀略微有些不同而已,看起來厚實又貴重。
這樣的東西其實並不適合年輕小娘子們。
但婠娘和嫤娘看過了長輩們的眼色之後就恭恭敬敬地收下了;夏茜娘向來唯嫡姐夏婠娘馬首是瞻,因此特意落後嫡姐一步,不卑不亢地向華昌候夫人道了謝。
可夏碧娘和夏翠娘姐妹卻絲毫掩飾不住心中和眼裡的驚豔和快活,她們滿心歡喜地向華昌候夫人道謝。
既然華昌候夫人給了夏府小娘子們如此厚重的見面禮,同樣也是第一次見到夏府小娘子們的田夫人和劉夫人也不好幹坐著。
田夫人顯然也是有備而來的。
不過,她是把這次為祖父賀生當成了走親戚,所以足足用馬車拉了一整車的瀼州特産,例如藥材,海貨,各色幹果什麼的,當下就讓身邊的僕婦把禮單子交給了夏老安人身邊的劉媽媽;跟著,她又從手腕上褪下了三金三玉一共六個鐲子,三個玉的給了婠娘嫤娘和王月仙,三個金的給了茜娘碧娘和翠娘……
夏老安人嗔怪道:“既是老親,你何必還這樣客氣!”
田夫人笑道:“這些年我都不在京中過年,不知省下了多少壓歲錢沒發呢……我這荷包裡頭鼓鼓囊囊的,您就容我顯擺顯擺罷!”
一席話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劉夫人卻是一位衣著樸素的中年婦人,穿著件靛藍的馬面裙和石青長裳,衣擺處繡了幾株雅緻的翠竹;發髻整整齊齊的,一絲亂發也無,而腦後只簪了兩枝銀釵子和兩朵白色的茉莉花兒……
嫤娘也不認得劉夫人,只是從劉夫人素淨的打扮和鬢邊戴著的一朵白色小絨花的扮相中可以猜出,這位劉夫人應該也是位孀居婦人。
劉夫人面容肅淨,語氣卻很溫和:“我們鄉下人家,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進京之前,我帶著犬子去了一趟雲華山遙寄觀,這是從觀裡求回來的平安符,給小娘子們壓壓荷包。”
夏大夫人一聽說劉夫人去過雲華山的遙寄觀,頓時有些動容,問道:“遙寄觀?可是雲華山巔……雲華道長曾經在那裡當過主持的遙寄觀?”
劉夫人笑著點點頭。
夏大夫人由衷地感謝道:“多謝劉夫人了,我這孩子自幼身子骨不大好,夜裡總警醒……我還想著要去觀裡求個平安符來給她壓壓驚呢!”
說著,夏大夫人便起身向劉夫人行了半禮,又招手讓女兒過來,把劉夫人送的平安符仔細放進嫤孃的荷包裡,又教她貼身收好。
其實在收了華昌候夫人的重禮之後,劉夫人的平安符就顯得十分寒酸了;但被夏大夫人攪和了這麼一下子,夏碧娘姐妹也只好裝著樣子像劉夫人道謝,只是語氣中並不怎麼誠懇。
夏二夫人在外頭請了兩個會說書的女先生來,這會兒正圍在夏老安人跟前說起了笑話,直把夫人小娘子們逗得捧懷大笑……
夏大夫人瞅了個空子,把親姐都虞候夫人拉到了外邊兒,悄聲問道:“阿姐,那個,王七,他那個通房丫鬟……後來王三夫人是怎麼處置的?”
都虞候夫人看了妹妹一眼,嘆了口氣,說道:“那天她從你家回去以後,就發了一通脾氣,把七郎身邊的使女全部都遣到莊子上去了,那個詩詩也是……提腳就賣了!”
夏大夫人撫著胸口頓時舒了一口氣。
不料都虞候夫人又道:“後來也是阿祐都虞候夫人的第四個兒子)告訴我的,說七郎託了外頭的人,去人牙子那裡又把詩詩買了下來,又置了個小宅安頓她……還買了一個婆子和一個小使女回來,一口一個娘子的侍候著詩詩……”
夏大夫人一口氣沒喘勻,猛烈地咳起嗽來。
都虞候夫人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妹妹,說道:“我早和你說過了,七郎好是好,可他就是個面團捏的人物。他被他娘拿捏得死死的,這也就罷了;可連個轉賣了好幾手的使女也能拿捏住他……這樣的人,也不知怎麼的就被你看上了……要我說,你若是真心要想讓嫤娘過得好,還不如把嫤娘許給我的四郎!除非你嫌我家四郎跛了足……”
夏大夫人愁道:“我哪裡會嫌四郎!四郎可是個實心眼的好孩子!只是,四郎和嫤娘是嫡親的表兄妹,這也太親了……不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