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嫤孃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了。
她轉過頭,看到一大堆名媛貴女們似乎將她的大堂姐夏婠娘和二堂姐夏碧娘給圍在了圈子中心……
夏嫤娘顧不得許多,連忙朝那邊走了過去。
剛一走近,她便聽到了夏碧娘激憤的聲音:“……宋家有幾個正經人?她宋憐薇不過也就是個爬床的,又算哪門子的側妃?二王爺還沒有封王呢!只不過因著他是官家唯一的皇子,咱們且這麼叫著……再說了,二王爺尚未封王,他的正妻也未封王妃,哪裡就輪到宋憐薇來做側妃?哼哼……那說來也要怪瀼州刺史田府的田二郎太慫,被奪了妻戴了綠帽子,還在那裡裝烏龜呢!”
“二姐姐!”夏嫤娘再也聽不下去了,朗聲說道:“二王爺與田家又有什麼相幹?想來是這會子日頭大了,二姐姐被曬暈了頭,火氣也大……表姐,煩你派人把我二姐姐送到屋子裡去歇一歇。”
王月仙應了一聲,給貼身大使女使了個眼色。
夏碧娘勾引四王爺未遂,卻被宋憐薇羞辱,這件事本來就是她的心頭大恨;她本有心在這次宴會上重塑淑女形象,方才卻被幾個含酸帶譏的小娘子一激,忍不住就大罵起宋憐薇來。
而在夏嫤娘說起“被曬暈了頭”這幾個字的時候,夏碧娘就有幾分清明瞭;她怒目瞪視著那幾個故意引她口出妄言的小娘子,恨得直咬牙!
見王月仙的丫鬟上前來扶她,夏碧娘連忙裝作頭暈的樣子,一手撫著額,一手架在丫鬟身上,“病怏怏”地離開了此處。
其實方才起鬨的都是幾個高門庶女,被自家的嫡女姐妹喝斥了幾句之後,也悻悻地不敢再有人提起此事。
王月仙的兩個堂姐開始安排名媛貴女們去一旁的花廳裡休息和用茶水點心什麼的,王月仙則再一次把夏嫤娘拉到了一邊,悄聲問道:“你認識田二郎?”
夏嫤娘一怔。
也不知為什麼,她似乎感覺到自己被兩道清冷的目光鎖定住……
然而,她轉頭四處看了又看,卻並沒有發現有外男闖入。
王月仙挨在她耳邊說道:“原來你也知道那個黑麵閻王啊?”
“黑麵閻王?”夏嫤娘有些不明所以。
王月仙瞪大了眼睛,神秘兮兮地說道:“啊?原來你還不知道啊……這黑麵閻王,就是你剛才為他仗義執言的那個田二郎嘛!他生得黑,且我聽人說呀,他在咱們汴京不顯山不露水的,但在邊陲之地,卻是個令安南國人聞風喪膽的人物!所以別人才叫他黑麵閻王……”
聽了王月仙的話,夏嫤娘有些怔忡。
田驍哪裡黑了!
他也就是很正常的小麥色膚色而已,並不像京中男子那樣以文弱蒼白為美。
夏嫤娘恍忽想起了那一回在小溪邊偶遇他時,他那雙溫潤含笑的眸子;還有同行回京時,自車窗外透進來的,像鷹隼一般的銳利眼神……
明明就是同一個人,可怎麼會給她留下兩種截然不同的印象呢?
王月仙已經嘰嘰呱呱地說了起來:“……去年宋憐薇攀上二王爺的時候,才爆出來原來要與她婚配的居然是瀼州刺史田府的田二郎!原先咱們都不知道他這號人物……嫤娘,你一定不知道,這個田二郎居然還是三年前的武探花!嘖嘖嘖,真是虎父無犬子,英雄出將門啊!我聽說,好像他也回京了……”
“三年前……恐怕他才十四五歲吧,也就和現在的王七一般大,可你看看,王七成天就只知道帶著使女們配些胭脂花粉,可田二郎卻已經當上了武探花!對了,你還不知道吧,那位武探花田二郎,正是王七的表哥……他們的娘是同宗的堂姐妹……”
也不知為什麼,一聽王月仙說起田驍,夏嫤娘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王月仙還沒發現她的異常,繼續說道:“我看這宋憐薇也是瞎了眼,寧願去給人做小,也不肯當武探花的正頭娘子……不過,要依我說啊,這宋憐薇根本就配不上武探花,你想想,她們宋家一門九朵金花,竟然沒有一個是正經嫁人做當家娘子的……全部都是妾!”
“表姐!咱們別再非議別人了……這裡曬得很,咱們進屋裡去。”夏嫤娘不愛聽田驍和宋憐薇的事兒,拉著王月仙的手兒就往花廳走。
王月仙隨著她走了兩步,突然站住了身子,說道:“你看我這記性!我,我原本是有話要跟你說的……哎,算了,你快隨我來!”
說著,她反手拉住了夏嫤娘,朝花園外頭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