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她遲早得衣錦還鄉,雖然她還未知曉鄉在何方。
但這不妨礙她闖一闖。
<101nove.,小case吔。”陳敏嬌開了個小玩笑。
主管讓她講講,於是陳敏嬌那一口地道的美式發音流利地脫口而出,讓主管都震驚了些許。
“ok的啦。”香港人總愛中英文夾雜,“那toorro來上工行唔行啊?”
陳敏嬌的臉上綻開笑顏,像一朵清新靚麗的花,她說謝謝老闆。
兩個人又交談了會其他東西,一切都敲定,陳敏嬌才離開。
辦公室的門一被合上,陳敏嬌眼底的笑意消失,但唇角依舊上揚,這是她禮貌的偽裝。
做人啊,沒個三十六張臉,日子不好過。
她穿過擁擠的端著餐盤的吵鬧人群,順著原路返回。
其實彌敦道離她現今住的地方還有些路呢,但她想多走走。熟悉一座城的辦法就是用腳步和她的街道親吻。
七十年代末的香港,那些只在黑白或彩色的膠片裡看到過的影像,一下就變得生動起來。盡管這是兩個世界,但在大體上,卻還是相似著。
雙層電車鳴笛從她身邊呼嘯而過,尾氣四散開來。
開字花檔的人叫賣著,抱著一口吃個大胖子心思的人都湊過去買個彩頭。
陳敏嬌可沒這個閑錢,她現在一窮二白,不過對於博彩這事,她本來也不太熱衷。但她在字花檔的攤排前立了許久,這是她的老毛病了,她喜歡觀察,更喜歡從觀察中琢磨人性。許是因為自己沒多少情感體驗,她才採取這種辦法。她大概是寫作界的方法派,同體驗派不同,不是靠挖掘自己,而是靠挖掘世界。
賭博是很能體現人性的一件事。
陳敏嬌站了會,直到老闆都注意到她,她才揚起甜甜的笑,略微鞠躬,轉身離開。
還沒走到,隔了老遠,擺了個魚鋪的阿婆就火急火燎地走過來找她。這阿婆人好心善,家裡兒負責出海打魚,阿婆就負責賣。以往就愛給他們倆兄妹送些魚肉,有時候還熬好了魚湯分給他們喱。
只是現在這阿婆臉上還殘留著宰魚的血和鱗片,陳敏嬌剛想出聲提醒她,阿婆就苦大仇深地給她說,“女啊,你家大佬鬧事了!”
陳敏嬌蹙眉,她拉過阿婆顫巍巍的手,安撫她,“不慌啦,你慢慢講咯。”
原來今天陳子豪沒上工,路過這攤市想買條魚,正和阿婆聊天呢,遠處來了一幫人,圍著陳子豪,把人領走了。
說是領,那不過是禮貌話。
走之前還留了張名片。
“等阿婆找找嘅。”賣魚的阿婆摸索著全身,最後找出一張略有皺褶的卡。跟後世的名片很相似,只是無甚設計,白底黑字。
開心皇宮,張三開。
深水埗探彎街48號。
“說是要讓阿妹拿錢去換人。”阿婆注意著敏嬌的神色,又從兜裡掏出幾張港元來,想要塞進敏嬌的手裡,“這些你拿著,阿婆我這點錢還能做主。子豪是個好哥仔,女啊,你千萬是要把他帶回來。”
陳敏嬌點了點頭,她接過名片,攥在掌心,卻把錢推了回去,就算這種時刻 ,她臉上的神情也顯得從容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