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追逐,只為那一個身影,念香腳下的步卻是萬般凌亂,為何他走得那樣地匆忙,甚至不去在意身後的她已是氣喘吁吁,心中的那聲呼喚卻是怎麼也呼喊不出,竟像是被人堵住了嘴。
顧不得一路上的跌跌撞撞,她只在心中輕輕喊著:“九重,九重······”
多希望他能聽見,可他的步伐卻沒有因此而慢下分毫,他急促地走在前方,而她卻只能急急地追趕著。
瀰漫的霧氣剎那間阻隔了他們之間本就遙遠的距離,鬱結在胸中的痛終於在這一刻幻化成淚,她如淚人一般狂奔,就怕若是放慢了腳步便會再也尋不到他。
可那淚卻惱人地遮擋了她尋覓的視線,她的心焦急萬分,四處環望,她旋轉著方向,南北東西,在哪裡可尋得她此生的摯愛,卻猛地看見他就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
他靜靜地背對著她,她狂喜地奔過去,方寸之間,她住了腳步,生怕這只是她一瞬的貪戀,直到清晰地看見他的背,他的影,他所有的氣息一點點傳來。
她匆匆地跑過去,緊緊地抓住他的胳膊,再也不肯鬆開,她好怕自己只一放手他便會再不見。
她痴痴地眯著一雙淚眼,卻在轉身至他面前之時驚呆在那裡,那張臉上什麼都沒有,如果說一張沒有五官的臉孔還可以稱為活人的面容的話,這張臉無疑是震撼的,她嚇得慌忙鬆開那手,卻停不下顫抖的心,而他卻萬般無奈地嘆著氣,他嘶啞的聲音沉沉地響起:“香兒,若來世再見,你還能認得朕嗎?你還會記得朕嗎?你還會愛朕嗎?”
“啊!九重······”驚恐的夢帶著傷人的疼痛,它無情地襲來,念香大聲呼喊著,猛地睜開眼卻仍舊是滿眼耀眼的紅,漫天的紅色幔帳於此時卻顯得是那樣的淒涼,滿身的汗水帶著絲絲的涼意,她喘著氣向帳外看著,卻不見小桃守在身邊,透著薄薄的紗幔,她看見只有一個窈窕的女子背對她靜靜地坐在那裡。
她警覺地叫著:“你,你是誰?”
那女人依舊沒有轉過身來,仍舊擺弄著手中的玩意,念香卻看不清那是什麼,只見她火紅的衣衫耀眼的像是天邊豔麗的彩霞,她低垂著頭,頭上墨色的綢帶簡單地系在她柔順的發上,它們一直垂直腰間,在一目火紅中黑得更加晶亮。
許久,那女子才淡淡地問:“你醒了?”
念香卻不知該答還是不答,就只是呆呆地坐在那,直到那女子輕輕滴起身,緩緩地向她走來,她逆著燭光,揹著光線,她始終看不清她的容顏,她卻離自己越來越近。
女子自若地撩起阻隔在她們之間那似有似無的輕紗,念香忍不住抬起臉來,頓時見一張俏臉也正在靜靜地凝望著她,那女子慢慢地探下身子,突然抬起她的下巴看了好半天,才輕哼一聲,將她的臉向一邊一推,輕蔑地說:“本公主還以為是怎樣的天姿國色,我看也不過如此,枉費他如此惦記,也不知他看上你什麼了?”
“你到底是誰?”念香追問著,此時她一心惦記著趙匡胤的死活,哪裡還願與這身份不明地女人鬥嘴,只皺著眉說:“小桃呢?來人啊!”
“我才不知道什麼小桃小李的,反正人都讓本公主轟出去了。”她瀟灑地一轉身子,利落地盤腿坐在床上,正把念香死死地抵在裡面,手裡輕輕甩著紅紅的穗子,念香低頭一望,見她手中玩著一條馬鞭,卻是那樣的眼熟,仔細想想,倒像是······
她試探著問:“這鞭子是你的?”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那女子倔強地一揚下巴道,眼眸裡充滿了敵意。
念香卻不動聲色地直視著她,眼中不露半分怯色,嘴裡道:“你是大遼公主耶律璇玉吧?”
耶律璇玉沒料到念香會猜出是自己,睜大眼睛問:“你怎麼知道?”
念香不屑地說:“整個皇宮有何人敢像你這樣把玩晉王心愛的馬鞭?”
耶律璇玉緊緊一收手中的鞭子,就像怕被人奪去一般,氣勢上卻更加囂張,她猛地站起身,指著念香道:“你既然知道是本公主,為何不起身行禮?”
念香也不惱,只是自己整理著亂了的衣衫,連看都不看她一眼。